房間裡這麼乒桌球乓地亂想,外面卻沒有任何動靜,連一點迴音都吝嗇給予。
他頹然地倒到床上,捂著臉,有溫熱的淚水從指縫間淌出來,打濕了身下的床單。他從來沒有這麼悔恨過,這麼痛苦過。
咫尺天涯,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甚至想,那個時候為什麼不乾脆死了,還要留在這裡受罪?兩個人,就這樣越走越遠。
他忽然想起一句話,一段已經失去的感情,就像已經逝去的河水,永遠也不會倒流。
倘若是旁觀者,他必然會笑著點頭,並且加以規勸,是啊是啊,既然已經這樣了,何必還要在死纏爛打呢?得不到結果,這是註定了的啊,幹嘛不抽身離開,活得瀟灑一點?
瀟灑,兩個字,說得輕巧。真正做到的有幾個人?
之後,他撥打了楊子欣的電話。電話那頭響起兩下就接起了,明顯壓抑興奮的語氣。他在心裡冷笑,嘴上和她慢慢拉起了家常。
那頭的人明顯受寵若驚,也樂得和他說些瑣事。
對方顯然想不到,她的朋友沈清石此刻正在他這裡,她也想不到此刻的情況。嘉越想,補償沈清石?她不稀罕,那麼她最重視的朋友呢?
這樣的事情,以前他是絕對不屑去做的,但是,她不得不做,做這些讓他自己都有些鄙夷的事情。
對方喋喋不休,他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直到最後說到目的。嘉越想,人總有,那就總有地方下手。果然,聽到那些話,他輕鬆了。只要有他幫忙的地方就好,他笑了笑,欣然答應,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
後半夜,他一個人坐在床頭髮呆。
這些日子,他根本不敢靠近她,更別說親近了。她看著似乎不抗拒,他想,如果他真的想和她發生些什麼,她也不會推拒。但是,就是她這樣不冷不熱無所謂的態度,幾乎讓他發瘋。
在她的世界裡,似乎他也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
☆、第059章
059
這樣的感覺不是一天兩天。
嘉越覺得,哪怕沈清石就在他身邊,她依然離他很遙遠。她似乎無悲無喜,怎麼都不能展顏,也不能生氣。
他想了很多辦法,始終沒有辦法。心,就這樣懸在半空,不上不下,難以熨帖。
一次她出去,楊子欣在外面等她。他提出說要送她們一程,都被她拒絕了。他也不再自討沒趣。
「為什麼不讓他送?」楊子欣想不明白。
沈清石說:「你不是要去銀泰買鞋?走吧。」
楊子欣很快就忘了這件事。
她和季優最近的感情很好,足以忘憂。其他的一些事情,實在很難讓她多想。她天性樂觀,也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清石請了她喝茶。沒錯,又是茶。
楊子欣的抱怨還在耳邊,她想起來,卻只是笑一笑。
週末來到,她一個人去了海濱的別墅。
這棟別墅的指紋鎖只有她和謝從洲可以開啟。
屋子裡打掃地很乾淨,依稀還有熟悉的味道。她笑了笑,拿起掃把又開始打掃。這種小事,卻樂此不疲。一邊聽音樂,一邊幹活,渾然忘我,連有人開門接近也不知曉。
耳朵裡的耳機被摘了下來,她還來不及看回頭是誰,眼睛已經被矇住了。聲音很好聽,很熟悉,慢慢徘徊在她耳邊:「猜猜我是誰。」
「不想猜。」
「不猜就不放開。」
「那你一直抱著我,反正累的不是我。」她狡黠一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揚起,雖然看不到,心情卻很愉悅。這麼多天緊繃的日子,這一刻才有片刻緩解。
謝從洲無奈地說:「我確實是比不過你,你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