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學前二十嘛,乍一聽好像是不錯。但別忘了,省城的學堂不下百個,更有下面的府學、縣學等等,也有富貴人家給自家子嗣開辦的家學。更有什麼呢?先生。
考上舉人之後,理論上就能當官了,但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是能謀到真正的官職的,其他人也就是當學官了。可反過來說,考上舉人必能謀個學官,但並不是所有的先生都是舉人。
這麼一算,窩頭就算能保持省學前二十,但他從未掉以輕心過,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考科舉不光要自己努力,還要跟其他人競爭。
而他的競爭者,可不單單是他如今的同窗,更有其他學堂的學生,乃至先生。
窩頭本人穩得很,他一直覺得自己還有很大的進步餘地,沒見他奶費勁巴拉的幫他找來的那些書裡,還有很多沒看完沒領悟的。他就琢磨著,等他將那些東西都學會了,融會貫通了,那大概就能在省學裡稱王稱霸了。
他是穩了,其他人穩不住啊!
會來省城這邊參加院試的,無一不是原先學堂裡的佼佼者。像窩頭的先生這次還是帶了三個自己的學生,其他跟隨而言的,那可都是自家學堂裡的第一名。
不然呢?有人會去鄉試碰運氣,只因鄉試三年才一次,且考上即一飛沖天。但院試不是,若非胸有成竹,少有人會浪費財力物力只為了碰運氣的。
於是,小縣城裡的天之驕子,碰上了省城省學的優等生,兩邊倒不會擦碰出火花來,但降溫倒是沒關係了。
過後不久,窩頭就請先生下館子,先生欣然答應。
結果沒等他倆出門,就又有人找了過來,卻是窩頭如今的同窗閔秀才。三人原就相識,且閔秀才跟先生認識得更久,就索性湊作堆,一起下館子,邊吃邊聊。
吃著喝著,先生就道很感謝窩頭。
窩頭聽得一頭霧水。
「閔兄的年歲擺在這兒,就算他再怎麼才高八斗,也不會引起那些學生的重視,之於他們,閔兄是長輩。但你不同,你一來,不亞於酷暑時節給他們兜頭一盆冷水,讓他們在考前冷靜一番,別再這般驕傲自大。」
聽到這話,窩頭尚未開口,閔秀才先苦笑一聲:「驕傲自大?真希望他們有朝一日能入省學,到時候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怎麼?聽起來閔兄求學不順?」
「談不上不順,但也沒很順。」見天的被人虐是一種什麼感覺?閔秀才在這兩年是沒少感受。關鍵吧,他沒窩頭那般的好心態。
窩頭當初能進省學都是碰了運氣了,不像閔秀才是當場就被錄取的。
因此,在進入省學之後,窩頭差不多有大半年時間,一直都是墊底的存在,直到第二年年關過了,才逐漸發力,慢慢的月考、季考排名上升了。
閔秀才則剛好相反,他剛進入省學時,成績排名一直不錯,但他就是不穩當。也許上次得了前二十,下次就跌到了百名開外,再然後還能奮力的追到五十名左右,然後繼續往下跌。
這忽上忽下的情況,看得別人都膽戰心驚的,更別提他本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已經相當努力了。
很可怕的,假如什麼都沒做,既不用心也不努力,那麼還能給自己找藉口說,我沒將所有的經歷放在做學問上。當然,這種理由是很扯淡,也沒用,但起碼在心理上能夠得到些許安慰。
可閔秀才面對的問題卻是,他用功了他努力了,他甚至一度拼上了老命。但每次考試排名卻彷彿在嘲笑他,哪怕窩頭安慰說,排名這玩意兒不光得看自身的發揮,還得看同窗的發揮。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感覺自己在原地踏步。有沒有進步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的。一想到來年就是鄉試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