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叄年春季,第一株桃花綻放之際,趙銜予懷孕了。
當鬍子花白的老大夫笑眯眯的跟她報喜時,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江沐抱在懷裡,他的力氣大極了,箍的她肩膀都發疼。
她聽到了江沐的笑聲和放賞的話,他似乎十分開心。
可她怎麼會懷孕呢?她分明有每天喝避子湯的啊。
等到滿屋的閒雜人等都被打發下去後,江沐終於注意到趙銜予難看的表情。
“阿予,你不高興嗎?”容色姣好的青年,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有孩子了。”
“啊,”趙銜予終於回過神一般,硬扯出一個笑容:“高興,怎麼會不高興。”
她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肚子。
這裡面,真的有一個生命了嗎?
按理說,她和江沐夫妻感情甚篤,可以說是郎情妾意的恩愛美滿,雖然這個孩子來的意料之外,但她也應該高興的。
可她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她害怕的要命。
第二天,她讓鶯歌揹著人去買了一副打胎藥。
鶯歌滿面擔憂與不解,但依然聽從她的吩咐,偷偷買來煮好。
那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子,只要喝下去,她就不用再擔心害怕了。
趙銜予端起來,再叄猶豫,等到藥都涼了,才狠下心抿進口中一小點,卻遲遲沒有嚥下去。
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江沐黑著臉快步走進來,看見她端著藥碗,臉徹底沉了下去,飛快的上前抓著她的手腕把那青瓷碗摜在地上,黑色的藥汁盡數傾灑在地上。
他掐著她的臉頰,逼著她張開嘴彎下腰,又把手指硬搗了進去,壓著她的喉口,逼著她把嚥下去的那一點藥盡數吐了出來。
等到他終於放手,兩個人都是狼狽不堪的喘著氣,眼眶通紅。
趙銜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夫君,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為什麼?”男人硬邦邦的問道。
“我不想要,我不想要,我害怕,生孩子好疼。”趙銜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說不出一個理由。
她無法想象自己肚子一點點大起來,像怪物一樣的模樣。
她無法想象自己張開雙腿,從腿間爬出一個新生命的模樣。
她好害怕。
江沐張開雙臂,溫柔的安撫著懷裡的妻子。
“所有姑娘都要經歷這個的,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別怕。”他輕輕拍著趙銜予,像在安慰一個任性的孩童。
是啊,那麼多女人都懷孕生子,都平安度過了。可是她真的行嗎?
趙銜予嗚咽著埋在深愛的夫君懷裡。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江沐甚至辭了長假,專門在府邸陪她。
趙銜予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她吃什麼都吐,看什麼都覺得灰濛濛的一片,夜裡不停的做噩夢。
她摸著自己肚子,覺得裡面是個怪物,在不停的蠶食她的生命。
等到六個月時,她肚子大的像個大西瓜,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我想看星星。”趙銜予忍著噁心,喝完了碗裡的燕窩粥。
江沐本來對她就寵溺,在她懷孕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堪稱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所有人都在豔羨趙銜予嫁的好。
果然,江沐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最近趙銜予乖巧了許多,不再偷偷倒掉養胎的藥,還會配合著主動告訴太醫自己的狀況。
那次喝落胎藥,可能真的只是初時被懷孕的訊息嚇到了。
晚間時,江沐取來厚厚的大氅把她裹起來,才帶著她一路去摘星樓。
那是長安最高的樓。
他扶著趙銜予一步步登了上去,到了樓頂,兩人就在欄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