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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落下來,十分的溫柔,又有幾分依依不捨。
在杜若心裡,寧封一直是個很親和的人,從初初見面到現在,哪怕賀玄再如何提醒,讓她不要接近寧封,但她從來也沒有發現,寧封令人討厭的地方。
甚至於,他還幫過她。
她走在旁邊,指著前方:“從這裡出去,就是官道了。”
抬眼望去,遠處有不少的車馬,行駛時車輪捲起煙塵,像霧一般瀰漫在上空。
寧封靜默會兒,忽地道:“上回你夢到的事情當真不願與我說嗎?”
杜若一怔,她嫌少欺騙,可那天在歷山,她夢到寧封自刎,卻不曾誠實的告訴他,以至於他再次問起,她面上便有羞愧之色。
然而她不能說。
那是死也不能說的。
她手握了握又鬆開:“您還記到現在。”
“我可能永遠不會忘記。”寧封看著她,“因為,我也許就會死在長安的。”
她心頭一驚。
眸子張大了,更像是一汪泉水,能見到底般的清澈,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那脖頸生得極是漂亮,圓潤又修長,伸直了很自然就會透出閨秀的端莊之氣,故而她哪怕不是那麼靜雅,一眼仍能看出她的出身,她的骨子裡是有貴氣的,卻又難得的這般親和。
很容易便讓人喜歡上。
也容易,成為一個人的軟肋。
假使他就這樣抓住了這軟肋,恐怕那個人也會束手無策。
他看著遠處,面色沉靜。
杜若咬一咬嘴唇道:“你不會死的……”
“你不用安慰我。”寧封淡淡道,“誰人都難逃一死。”
“可你還年輕,你還是國師,你也沒有做壞事。”杜若心想,假使真有那一日,他若是清白,她總會勸賀玄饒他一命。
可世上事不是非黑即白,他是好人壞人,有時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畢竟當初因他一句預言,趙堅雙手便沾了血腥,但是也建立了大燕,使得這周邊的百姓得享安寧,他甚至還想看他一統中原,結果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危機!
他是扶持趙堅登上帝位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了趙堅,這些年的心血也就沒了,那人也容不下他。
他是不會甘心的。
他手在袖中動了動,耳邊又聽杜若道:“我哥哥去瀾天關前,我們一起去廟裡求了平安符,我而今身邊有一個,便送與你罷。”她遞上來,“我記得你曾說過,大燕每佔領一個城縣,你都會進言,請皇上勿傷百姓,也頒佈了法典規範軍隊,光憑這些功德,你都不會有事。”
那時在宮裡,她跌落池塘染了一身的泥,他領她去清洗時說的話,沒想到她還記得。
他垂眸瞧著那平安符,掛在她纖長的手指上,抬起眼睛,就落入那明亮的眸光。
這世上,真正相信他良善的人不多,事實上,他是說過無數的謊話的,從那遍地都是血的家裡逃亡出來,他偷過,搶過,騙過,只為能活下來。
就算師從廣成子,他又哪裡真的知道上天的旨意,卦象若是萬無一失,這天就會是道士主宰了。
可眼前的小姑娘從一開始就很信任他,不若他總是懷著目的。
想到賀玄每次見到她與自己在一起,極為惱火的模樣,他突然的有些開懷,伸手接過平安符,掛在腰間:“這好像是你送我的第一樣東西。”
杜若笑道:“就當是還禮罷。”她從荷包裡拿出一朵青瓷蓮花,“你送我的,我也戴著呢,比起金的蓮花,玉的蓮花,這樣的別有趣味。”
是他從高黎買回來的。
他那時說買了好幾十樣,其實這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