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張居正安撫一般地一笑:“諸位不必驚慌,元輔大人脾氣不好,你們都知道。這一會兒怒極攻心,明日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下面眾人只知道今日殿中發生了十分荒唐的事情,似乎與男色有關,可到底是個什麼樣,也沒人親眼見過。
高拱為了照顧皇帝的臉面,一直也沒把這話說得很清楚,以至於眾人到現在都還迷迷糊糊。
下頭人吞了吞口水,麻著膽子悄聲問:“大人,元輔大人到底為什麼這麼生氣呀?”
聽見此問,張居正目光一轉,看向了那人。
不過是個小嘍囉,膽子倒大。
張居正半開了個玩笑:“本官都不想知道的事,你想知道?”
那人立刻打了個寒噤,瑟縮回去,搖頭如撥浪鼓。
宮外一盞盞的宮燈,排得整整齊齊,點綴著整個皇宮,卻照不亮黑夜投下的濃重陰影。
在這樣的陰影之中,一切似乎都隱形了。
哭也好,笑也罷;榮華也好,失意也罷。
在這樣的晦暗之中,一切都是虛無。
虛無,在朱翊鈞的眼底。
他站在窗前,已經凝視著內閣的方向很久。
毓慶宮正南方,隔著一片大大的廣場,就是內閣辦事的地方了。
那邊的燈火還亮著,可朱翊鈞看不見。
今日在陳皇后離開乾清宮之後,高鬍子便奏事入內,誰想到鬧出一樁大風波來。
回想起來,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
最要緊的,怕是後宮之中人人膽戰心驚吧?
朱翊鈞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某個大太監,想起白日的場景,不由問道:“大伴,母妃可還好吧?”
馮保持著拂塵,兩手交在身前,只能看見手指頭的前半截,殿內的燭火併不十分明亮,他的影子落在地上,一直朝前面延伸,像是一條幹癟布袋,搭在窗臺上。
眼神透著幾分微妙,馮保斟酌著開了口。
“皇上身上似乎不大好,貴妃娘娘擔心的是皇上的身體,自個兒嘛……倒沒什麼。”
這話分成了兩截說,朱翊鈞又哪裡不清楚?
他把這句話在心裡過了幾遍,就明白母妃的憂慮在何處了。
不過,這是李貴妃的憂慮,與自己無關。
朱翊鈞有上前了幾步,抬起手來,在手臂彎折道某個角度的時候,動作微微一頓,隨之又入場地放在了窗沿上。
他的手指很漂亮,李貴妃曾說,這將是執掌江山的一隻手。
那個時候,朱翊鈞還很小,周圍沒有任何人。
後來,他就成了太子。
馮保的目光,在他手臂上晃悠了一圈,又收回來,心裡琢磨著前段時間法源寺廟會,似乎有奇怪的人出入。
那一天,太子爺與公主也在,要不要……
問問?
念頭才剛閃出來,馮保就聽見了朱翊鈞的聲音。
“大伴。”沉靜,純粹,帶著李貴妃一般的雍容,還有莫測。
這種感覺,也就馮保這個親近李貴妃一些的聽得明白。
“在。”
馮保下意識地應聲。
朱翊鈞沒有回頭,任由外面的風吹過臉頰,彷彿也吹來六宮之中無數后妃宮娥太監們的絮語。
“聽說,皇后娘娘要辦宮宴,已經送出了請帖?”
“正是。”
這種事,不都是太子爺從不感興趣的嗎?
馮保眼底透出幾分奇怪來,打量打量朱翊鈞,可看著他這挺拔的背影,半分深淺也瞧不出來。
朱翊鈞又道:“還聽說,父皇金口玉言,點了高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