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啊, 」溫黎東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強迫蘇歲安看著他, 「你倒是回答我的問題。」
蘇歲安保持沉默, 畢竟多說多錯。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溫黎東勾了勾唇角, 聲音壓得有些低,蘇歲安覺得耳朵癢,「這句話總該聽說過吧。」
蘇歲安往後躲了躲, 他當然知道……知道溫黎東在詐他。
蘇歲安鐵了心不配合, 溫黎東也不在客氣,把他的嘴巴捏成小鴨子模樣,「你最好嘴硬一輩子。」
他的語氣著實不算好, 蘇歲安在心裡想,還好沒有坦白,不然只會更慘。
「溫、溫先生,」蘇歲安結結巴巴地說,「你先放開我,好不好?難受。」
還溫先生。
溫黎東的怒氣值瞬間達到頂峰,他立即放開蘇歲安,打算晾晾他。正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耳朵卻捕捉到了一絲特別的聲音,他心中一驚立即將蘇歲安緊抱在了懷中。
下一秒——
是司機驚慌失措的聲音,「先生!剎車失靈了!」
什麼?蘇歲安有些迷茫,他想從溫黎東懷裡掙脫開來,卻被人緊緊的禁錮在懷中,只能勉強越過那寬厚的肩頭看窗外的景象。
他們離一棵參天大樹越來越近。
蘇歲安驀地睜大大眼睛,拼命捶打著溫黎東的肩背,幾近失聲,「溫黎東!你放開我!!」
空曠的道路發出一聲巨響。蘇歲安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好像被震了出來,許久之後才回神,抬手是一手黏膩,他顫抖著身體輕輕推開溫黎東。
「溫黎東。」蘇歲安生怕驚擾著身上的人。
溫黎東從手術室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蘇歲安抱著溫黎東西裝外套,臉色在醫院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慘白,宛若一抹遊魂。
「你哥身體好著呢,就那點兒傷,你別擔心。」王姨輕撫著蘇歲安的背安慰道。
蘇歲安鼻間好像還凝聚那股濃稠的血腥味,他六神無主地囔囔道:「可是流了好多血,我……我沒受傷。」
他是自責的,溫黎東把他護住了,他一點兒傷都沒受。
「你這說什麼傻話呢!」王姨長嘆一口氣,「我看要真是你受傷了,黎東得急死,而且你這身體哪裡禁得起折騰。」
醫院有著一股奇特的消毒水的味道,總讓人惶惶不安,蘇歲安知道溫黎東應該沒有大礙,但仍舊會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王姨說:「進去看看你哥,好不好?」
醫生方才通知他們溫黎東情況十分穩定,若是他願意,明日就能出院。
蘇歲安才抬起腳,又生生止住了步子,眼神確是極度渴望裡面的那個人,他小聲地說:「阿姨,你先去看。」
他並不是不想去,而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溫黎東。
他欺騙了溫黎東,對方卻救了他,怎麼看都是一出狼心狗肺的戲碼。他無法確定溫黎東會不會趕走自己,雖然他總是同文曼珊囔囔著要離開,但真正離開了溫黎東,他又能去哪裡呢?
對於十八歲的蘇歲安而言,溫黎東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只是十分鐘過去,那扇門就又被推開。
王姨過來握住蘇歲安的手拍了拍,眼神有些深意,顯然是溫黎東同她說什麼了。
她說:「黎東可疼你了,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害怕,再不濟還有阿姨給你撐腰呢。」
看來是一定得進去一趟了,蘇歲安猶豫半晌,一咬牙推開了那扇門,他實在是太想念溫黎東。
病房中消毒水的味兒沒有廊道中濃鬱,病床上的男人如今的模樣著實不算好看,一圈白紗布包裹了大半個腦袋,英俊凌厲的五官透著一些病態,這都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