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清了清嗓子,寒暄道:“好點了嗎?”
秦晝平穩地答:“好點了,謝謝。”
“客氣客氣。”
只有秦晝知道,這不是客套話。
從下午起,他一直覺得身體不舒服,渾身的骨頭都像被打碎了又重新粘起來,再被放到案板上揉搓,痠疼難忍,一度陷入昏睡中。
直到剛才,腦海中宛如清泉注入,驅散混沌,他從夢魘中醒了過來。
裴允站在他身邊,秦晝覺得身體輕鬆了一些。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可能是必然。
寒暄完之後,裴允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倒是秦夫人有點急,用眼神催促秦晝多說兩句。
秦晝緩緩開口,聲音極度沙啞,“謝謝你半夜跑一趟,我媽媽給你們添麻煩了。”
裴允擺了下手,“沒關係,人之常情,理解理解。”
這句話說完,病房裡又陷入了沉默。
裴允有點想尿遁。
“咳咳……”秦晝低下頭,咳嗽了幾聲,“媽,你去幫我買份粥。”
粥當然用不著秦夫人親自去買,但她瞬間品出秦晝的言下之意,臉上帶了笑:“我馬上去。裴允要不要吃什麼?”
“我不用了,謝謝阿姨。”
秦夫人像是怕秦晝反悔,她開門出去再關門的動作只用了一秒,“踏踏踏”踩著鞋子跑遠了。
病房裡僅剩了他們二人。
屋中大燈沒有開啟,只留了一盞床頭燈。
燈光慘白地照亮方寸之地,秦晝看向昏暗處的少年,“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裴允轉身去飲水機那接了杯水,“你說。”
秦晝斟酌了一下詞句,最終選擇直來直去,“我想你留在我身邊。”
裴允:“???”
裴允手一抖,水龍頭瞬間滑開,發出一聲輕響。
一次性紙杯在手中晃了晃,險些被裴允一把捏扁。
“啊……”裴允腦海中亂哄哄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沉默著把水杯塞到秦晝手上,“喝點水吧,看你啞的,像個破鑼。”
秦晝下意識接著,水杯溫溫的,是剛好入口的溫度,“謝謝。”
“我是認真的。”秦晝抿了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嗓子,“條件由你開,三年為限,三年後無論我身體是否好轉,你都可以離開,不需要承擔後果。”
裴允的表情有一點微妙,完全沒有被“求婚”的害羞跟訝異。
他心想:來了,經典情節,籤合同。
好像不知不覺拿到了《神級贅婿》的劇本。
裴允一顆中二少年心無從安放,他看著“白富美”,誠懇地問:“你家人,除了秦阿姨,都好相處嗎?”
這關係到是不是真的走被鄙視→隱忍→裝逼→打臉的路線。
秦晝認真想了想,“家裡還有爸爸和大哥,不用管他們。”
“……哦。”
所以是關係不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