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早先賣病雞一事,可這事兒真就有那麼嚴重?不就是以次充好嗎?儘管不能說每個商家都是不地道的,可做買賣的,短斤缺兩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以前他去貨郎那頭買東西,人家還少給了些呢。
說實話,哪怕明知道做買賣最重要的是口碑,一旦壞了就很能再續上。可問題在於,這世上短視的人不少,像開鋪子做長久買賣的,自然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坑人。可還有一些走街串巷做小買賣餬口的,這種就不一定會這般講究了。看你一副精明樣兒興許不敢坑你,可遇到上長相憨厚的,或者小孩兒拿錢去買糖塊果子的,不坑你坑誰?
大郎因為是老朱家長子的緣故,對外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來處理的,這碰到的人多了,自然難免會遇到一些波折。他長得就是一臉憨樣,每回被人坑了,他除了自認倒黴之外,也沒別的法子,最多也就是下回不找那人買東西,久而久之,他也就懶得理會了。
也就是這個緣故,當溫氏提出將病雞充當好雞賣時,他最多就是感到心裡沒底氣,可當溫氏堅持時,他也就順勢閉嘴了。
結果呢?以次充好不就是跟短斤缺兩差不多嗎?怎麼就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朱父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壓根就沒反省,偏偏這個事兒,得自己想通了才好,旁人說再多也沒用。無奈之下,朱父只得再度強調:“你要還拿我當你爹看,就聽我的!”
大郎張了張嘴,可到底還是沒出聲,只頹廢的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
說到底,這年頭還是父母說了算,有道理沒道理都一樣,反正爹孃都開了口,當兒女的甭管心裡是怎麼想的,乖乖聽話就成。真要是鬧開了,沒人會指責父母做得不對,只會將所有的責任歸咎到兒女身上。
不孝的罪名,朱大郎夫妻倆是絕對承擔不起的。
最終,這家還是分了。
朱大伯見弟弟一臉的頹廢,很是不忍心:“你跟我去老屋吃個飯吧,正好也要跟娘說說這事兒。弟妹啊,今個兒晚飯也不用等了,我回頭跟他喝兩杯。”又讓他媳婦留下幫忙,朱大伯拉著朱父很快就離開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幫忙的,眼下主要也就是跟里長那頭支會一聲,從今往後一家就變成五家了,六郎還未娶妻暫時就不分。更確切的是,因為朱父朱母並不離開老屋,實際上的操作是大郎、二郎、三郎、五郎先後離開老屋,搬出去單過。還有就是,田契地契也是要過戶的,這個比較麻煩,還需要過戶的契稅錢,看今個兒這光景肯定是來不及的,得明個兒一早再去。
別的,像錢糧之類的,剛才說話間也就分好了。幾人搭把手,就將糧食從原本的糧倉裡搬到了各人的屋子裡,剩下的自然就是朱父朱母以及四郎他們幾個的了。
“那鍋碗瓢盆呢?還有桌椅板凳,說好了是給我們長房的,你們不準用!”溫氏見大郎跟攤軟泥似的抱著頭蹲地上,半點兒用處都派不上,頓時氣結,“糧食給我們搬到屋裡啊!你們撂在外面是啥意思?”
搬糧食的是二郎和三郎,他們先將分給自己那房的糧食搬到了屋裡,又去幫別 人搬,三郎順手拿了五郎的那份,二郎就想幫大郎搬。結果,這不是還有個挑事精寧氏嗎?一見這情況,忙制止了二郎,硬是將他拽到一邊,不叫他白給大房出力氣。
“搬啥搬?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又不是癱了不會動彈了,憑啥使喚我們給你幫忙啊?”寧氏擰著脖子跟溫氏叫板,“要鍋碗瓢盆、桌椅板凳是吧?你自個兒搬啊!怎麼的,還指望我伺候你?我呸!”
溫氏氣得跳腳,偏寧氏轉頭就使喚上了別人:“你們幹愣著做啥啊?農忙是結束了,不得伺候地裡的冬麥啊?還有菜園子啥啥的,剛才不都分了?各自照管去啊,時候還早呢,不行就跑一趟里正家裡,把戶籍給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