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愕然,他遲疑的道:“七爺,讓您來的?”
薛池點了點頭,露出一點憂傷:“原先只想找個一樣的,找到了以後發現終究不是那一個……也就罷了,反倒令人生憾,七爺只道那便退了。”
掌櫃的表情很奇怪,默然不語。
薛池繼續道:“七爺與你家主人相熟,掌櫃總不至於不行這個方便罷?”竟然是神情轉冷,一言不合就要翻臉的模樣。
掌櫃的清咳了一聲,摸了摸鬍鬚:“這個,咱們珍寶齋,並無這個規矩……正好我家主人也在,既是七爺開口,我便去討個主意。姑娘稍候片刻。”
他拱了拱手,轉身就走,走得兩步,又回頭看了眼薛池。
薛池佯裝不知,手心攥著袖邊,默然而立。
掌櫃的沿著樓梯上了二樓,上頭有間屋子,開著一扇窗,正能看到樓下大堂的情形。
掌櫃進了屋子,束手而立,並不說話。
年子謙唇角含著笑,只望著對面的人。
七爺側著頭看下頭那個纖細的身影。
她一進來他就看到了。腳步有些僵硬,全身緊繃,他很好奇一個閨閣姑娘能做什麼,沒想到是來用他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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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掌櫃接過了玉鐲,奉上一疊小額的銀票:“姑娘看看,這是500兩的銀票。”
薛池接過:“不用了,七爺自是信得過你們,才開了這個口。”
連掌櫃呵呵的笑:“姑娘說的是。”
薛池用早就準備好的帕子把銀票密密的包裹起來,塞進袖袋,再將袖邊收起攥在手中,確保不會再掉鏈子。
連掌櫃親自送了薛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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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子謙挑了眉笑:“七爺要個鐲子,你居然敢收五百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看你這掌櫃也幹到頭了!”
連掌櫃哈腰陪著笑。
年子謙用扇子指他,聲色俱厲:“七爺看上什麼物件,那都是它們的造化!一下便從庸物凡品化升了稀世珍寶,回頭說起是咱們珍寶齋所出,豈不是天大的一樁名頭?下回記住,要奉了銀子勸著七爺隨便拿,整個珍寶齋打包了奉上才是!”
連掌櫃道:“是,是。”
七爺略偏著頭,鴉青的髮絲落下,與肩上的團花繡紋交織成一幅綺麗的圖案。
他眼含笑意看著這對主僕一唱一合的擠兌。
年子謙費了半天功夫,終是按捺不住:“七爺,您到底是為何要幫她?昨日我聽人說您領了名女子來,給她買手鐲,我只當還未睡醒——難不成此時仍在夢中?”他的雙眼中閃滿了“求你了告訴我吧”!
七爺啼笑皆非,搖了搖頭:“我不過先前曾與她有一面之緣,知曉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看情形,怕是遭了難。不過是行個方便。”
她家的馬車上,有敬安伯府的徽記。敬安伯府居然養出了這樣的女兒……只怕是那位養在外頭的“大姑娘”了。
七爺不甚在意的想:這樣的性子,敬安伯府怕是要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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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池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她本來準備一而再,再而三的製造困難也要把手鐲退了。誰知道七爺的名頭竟然這般好使!
事不宜遲,她滿大街的找了書信攤子,花錢僱人寫了一疊“尋人廣告”:她的字練了一年半也還是不堪入目!
當下拎著一罐糨糊大街小巷的去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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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沉,七爺從珍寶齋出來,吩咐面色棗紅的張松:“連夜啟程。”
張松應喏,去馬行將重新釘了馬掌的馬匹牽了回來。
七爺翻身上馬,揚了揚袖子:“走!”
群馬疾馳而過,一路奔向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