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炎皺眉道:「夫子原話就是我方才那麼說的,我也不知道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不過學堂冬天冷倒是真的,夫子除了不許設火盆,還自來不許我們穿太厚,怕穿厚了會犯困,總不能屆時所有人都穿得單薄,就四弟一個人特許能裹得粽子一樣吧?那無規矩不成方圓,學堂也就沒有規矩紀律可言了,我估計夫子應當是這樣考慮的?」
頓了片刻,又道:「再就是,我前兩日恍惚聽說,其實夫子倒沒有多反對你回去複課,主要還是……師母,聽說是師母擔心萬一你回頭又病了,甚至……夫子和學堂會脫不了幹係,指不定還會影響、影響學堂的聲譽……」
之前沈恆倒不是在學堂裡病倒,再被抬回家的,而是休沐在家時忽然暈倒的,之後便越來越嚴重,直至昏迷不醒。
可在那之前,他在學堂裡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一直都好好兒的,誰能料到他會忽然說倒下就倒下,還一度生命垂危?
自然有了第一次,就極可能會有第二次,屆時若沈恆直接倒在了學堂裡,甚至……作為夫子和學堂的主人,孟夫子肯定脫不了幹係的,以後又還有誰家敢送孩子去孟夫子那裡求學,不嫌晦氣呢?
所以章炎站在孟夫子和孟師母的角度,其實還是能理解他們的顧慮。
但誰讓沈恆不止是他的同窗好友,還是他的小舅子呢,是以他很快又道:「四弟你先別急,我明兒再去找夫子好生說一說,就說你真的已經徹底康復,身體和精神都比之前更好了許多,心病也消了,這次定能否極泰來了。若夫子和師母還不放心,咱們還可以請了吳大夫到學堂,當面給你診個脈,讓他們安心,想來,夫子應當就能同意你回去複課了。」
沈恆這才低聲開了口,「就怕我們真這樣做了,夫子和師母還是會想著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不肯同意……」
當真他這輩子真沒有中秀才的命,才會這般的命運多舛,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以實際行動讓他別再念書下去了?!
章炎這下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惟有在心裡嘆氣。
自己這個小舅子才華品行真的都是上佳,怎麼偏偏運氣就那麼差呢,還以為終於要否極泰來,一片坦途了,不想眨眼又到了死衚衕,眼看又要無路可走了。
倒是季善緩聲開了口:「也就是說,學堂裡真正做主的人,並不是夫子,或者說在相公複課這件事上,得師母說了才算,甚至上次相公剛去學堂就回來,也極有可能是師母的意思了?那整個清溪鎮除了夫子的學堂,還有其他學堂嗎,鄰鎮呢,可有與你們規模相當的學堂?」
看孟師母那日的言行,不像是對沈恆有什麼意見的樣子啊,怎麼就會一再的阻撓他回去複課呢?
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
章炎見問,道:「師母素日倒是不大管學堂的瑣事,都是大師兄在管,這次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她早先明明很喜歡四弟啊,不過那都是聽說的,也有可能是我聽錯了呢?鄰鎮倒也有幾個學堂,可都及不上咱們的規模,學識也及不上夫子的。不然就得去縣裡的學堂求學,可一來去縣裡求學花銷大;二來縣試只有三個多月了,要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難度實在太大,如今四弟最要緊的便是穩;這三來,就怕倉促之間,沒有、沒有學堂願意收四弟,所以……」
季善一聽就明白了章炎雖說了三點,其實最大的顧慮還是最後一點。
畢竟沈恆應當早已「名聲在外」了,既然註定考不中的人,哪個夫子又願意白白為他浪費精力,白白為他有損自己的名聲呢?就為了賺他那點束脩麼?
所以眼下他們唯一的路,便是像剛才章炎說的那樣,好生與孟夫子再說說,看事情能不能再有回圜的餘地了。
算來孟夫子與沈恆師生也這麼多年了,之前還那般的看重沈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