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師,這位前輩是來拜訪我劍殿之主,弟子無權通稟,只能帶他來見您。」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這位柳師年約四旬,身材單薄,相貌也不如何出眾,唯獨一對劍眉漆黑凌厲,外挑間多了幾分磊落之氣。
此時他正跨坐在矮腳木凳上,滋呀滋呀的在一塊外形方正的砂岩上磨劍,劍刃越磨越薄,卻也越見凌厲。
「你要見殿主,可以,不過得按照規矩來,先讓我看看你的劍吧。」
柳師抬頭掃了眼項央,輕咦一聲,表情凝重,握著手中鐵劍站起來,身量也並不高,目測只到項央肩膀的位置。
他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鐵劍,順手拋給項央,衝著他開口道。
柳師當然見到了項央腰間的卻邪刀,也當然感受得到對方體內蘊含大海一般磅礴,無匹的力量,只需輕輕爆發,就能將他撕成粉碎。
然而規矩就是規矩,來了劍殿,若沒有一手厲害的劍法,便見不得殿主。
同時,他也並不覺得這是在為難對方,武道到了最後不過殊途同歸,化拳為劍,化掌為劍,乃至化刀為劍,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事。
長劍入手,劍柄清涼,劍刃兩側還殘留磨劍時噴上的清水,點點滴下,墜石如花,在陽光下飛揚如虹。
項央笑了笑,手腕一轉,挽了個劍花,一開九朵,令得柳師眉眼跳動間也多了幾分熱切,單憑這一手,對方的劍術造詣便絕對不淺。
「我有一劍,出自一個悍勇絕倫的高手,其人英武豪邁,重情重義,是一等一的大英雄,他的劍,便也足堪稱得上英雄之劍。」
項央淺吟低誦,訴說劍法的來歷,同時腳下如立地生根,體內真氣沉寂如死海,純以肉身施展這門劍術。
劍光一閃,猶如疾電驚雷乍現,其勢洶洶,其光昭昭,蘊含一股沛然難當的偉力,又如同九天之上的銀河直落,撲騰奔湧,浩浩蕩蕩,光明正大到了極點,強猛霸道到了極點。
隨即劍式一轉,綿綿不盡,看起來樸實無華,實則已經到了大巧不工的境界。
燕南天的神劍訣,當得上劍法中的一個巔峰,純以層次而論,並不在神刀斬之下,經由練刀的項央施展出來,威力也是宏大無比。
等此劍光芒消散,原本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的大樹忽的掉落萬千綠葉,自葉根脫落,無損枝條本身。
柳師見到這一劍一轉,再看到滿天飛舞的綠葉以及頭頂光禿禿的樹幹,眼睛都看直了,張大嘴巴,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這不是化刀為劍的手段,而是切切實實的劍術,劍法,對方不但練刀,對於劍法竟然也到了如此高明的境地,實在令人驚訝。
以他的造詣,足能看出對方不曾動用真氣,純以肉身施展劍術,藉助劍器與空氣的交錯摩擦,攪動劍風,恰如萬千道細刃截掉樹葉。
這一劍,前半式至剛至猛,後半式則是至柔至巧,殺他實在不費吹灰之力。
「前輩神劍的確豪邁不羈,大氣磅礴,晚輩佩服,還請隨我這邊來,殿主日常並不在劍殿之內修行,而是在飛瀑崖邊結廬修行,晚輩為您引路。」
折服一個人,有的時候可能很困難,費盡心思和口舌,往往也不能如願。
而有的時候,只需要顯示出對方認同的,且足以令對方膜拜的能力,便也是輕而易舉。
項央臉含微笑,看了眼手中鐵劍,拋給對方,順便開口提點。
「材質不堪,卻稱得上好劍。等你什麼時候將這柄劍從鋒利無比磨得鈍如木柴,便也有了一窺更上層劍道境界的資格。」
這柳師年約四旬,年紀而論,與項央父親乃是同輩,口稱他一聲前輩,顯然是內心尊崇,對項央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