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肉身已經完全被一股強大的寒氣所破壞,體內激盪的血液,灼熱的血液,已經凍成了冰條,心臟停止跳動。
只是因為生命之泉強大的恢復效果,神獸之血頑強的神力,方才維繫肉身存在,而不是凍成四分五裂。
而完顏博的元神更是直接被一股毀滅性的力量所吞噬,湮滅,從此天地之間,再無完顏博一人。
唯有嘴角含笑,似乎在欣慰得到項央的認同。
轉瞬之間,除了事先逃掉的容溪,以及因為水無痕原因而得以倖免的龍婆,已經有三大先天死在雪嶺山翁的手上。
這次的極東之地一行,似乎更印證了鳥為食亡一說,貪婪,的確是原罪。
完顏博縱然解了血脈的束縛,沒了壽元大限,卻仍逃不過一死,且死的更早,也不知會不會後悔來這裡的決定。
而雪嶺山翁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出力。
這樣的武功,不愧是除了證道強者之外號稱最強的無上天人,舉手投足威力無窮,一招一式盡皆是世上一等一的神功。
項央心臟噗噗,噗噗的跳動,眼神沉凝,反手之間,將背負的鎮魔刀匣解開,緩緩撫摸,一股溫潤,清涼的觸感傳遞到心間。
今日一戰,他已經不知能否活命,束縛卻邪的鎮魔刀匣,也無謂再存留。
下一刻,項央虛按之間,掌力吞吐,驟然爆發,直接將鎮魔刀匣震成粉碎,露出裡面刀身雪亮,造型霸氣的卻邪刀。
此時的卻邪似乎已經不能稱之為魔刀,因為內中魔氣消減,神意大增,經過鮫人珠以及另外兩大神兵的壓迫,也已經不需要再以鎮魔刀匣壓制魔性。
「卻邪啊卻邪,生死由天,就陪我最後一戰吧。」
項央右手執柄,左手並指刮蹭刀身,自刀鍔沿刀身而下,眼神朦朧,喃喃唸叨。
他曾記得有這麼一個說法,人的一生要死上三次才算真正的死亡。
第一次,是肉身上的消亡,沒了呼吸,心臟不再跳動,是生理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在葬禮上,認識你的人都來祭奠,宣告你的死亡,從此在人際關係中消亡。
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死亡,也就是最後一個記得你的把你忘記,那麼就是真正的消失,從此這個世界再和你沒有聯絡。
項央在想,如果自己死了,也許只會有兩次死亡,悄然歿於雷澤湖邊,當最後一個認識自己的人也把自己忘記,大概就是真的死了。
他又想到,自己死則死矣,只是不知道腦海中的無字天書會怎麼樣。
被雪嶺山翁得到?還是隨自己一起消亡?又或者遁入天外,尋找一個新的主人?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一生,縱然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算不得漫長,不過絕對說得上精彩,不算空活。
最後的最後,大概就是遺憾了,不是兩世處男之身,也不是沒能真正談一次刻骨銘心的戀愛,而是停在半山腰,沒能真正站在武道的巔峰看一看這樣那樣的風景。
項央越是思念,越是回憶,他的心就越發平靜,眼神清澈而又明亮,彷彿兩團燃燒的火焰,生死危機之下又有一種別樣的領悟。
他的元神在泥丸中綻放光明,隱約之間從中走出,和整個人融為了一體,元神之力散於整個身體,每一寸真氣中也都帶著自己的念頭。
他的呼吸越來越慢,手中的卻邪刀也隨著呼吸的頻率在緩緩的散發一道道鋒芒之氣,切割空間,斬碎萬物,嗤嗤間令人有切膚之痛。
項央的人在發光,刀也在發光,背後的雷澤忽的捲起一道爆裂的雷霆,閃耀之間襯託的項央偉岸而又強大,彷彿神明。
雪嶺山翁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將凝雪以及一眾雪嶺弟子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