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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四年前。
他再次被簇擁著,登上那無上的寶座,很多人在山腳歡呼膜拜,慶賀他真正的登頂。而他也歡欣鼓舞,以為自己終於長大,不用再被考校,不用再被人說傀儡。
可是——
真正獨自坐在那個位置,前後左右,再也沒有那個人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尋找。
尋找那個已經遠去的人。
而她果然也沒有真正遠去。
她一直在遙望著他。
一直在注視著他。
當看到他跌跤,看到他茫然無助,眼看要將一切搞砸,於是又站出來,站在了他身前。
可是,這之後呢?
“……最後一次了。”她這樣說。
最後一次……為什麼呢?是因為要放手讓他自己成長,還是因為……
李承平忍不住多想。
而不管他怎麼想,最後結果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
眼前這條路,獨自走過去,他的結果又會是怎樣呢?
成為徹底的孤家寡人嗎?還是——連孤家寡人都做不成?
李承平眼角痠痛,閉上了眼睛。
卻在這時——
“陛下。”
一道喚聲,打斷了他不斷下墜的情緒。
李承平腳步一頓,隨即深吸一口氣,迅速收斂了情緒,朝聲音來處望去。
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走到內宮大門前,而遠遠地,硃紅的大門前隱約站著一個人。
離得遠,那人又背對著宮門上的宮燈而站,逆著光,夜色裡看不清面容,但只那兩個字發出的聲音,便足以叫李承平知曉對方是誰。
也正是對方這一聲喚,其他宮門前的守衛和宮人,才發現了李承平,紛紛亂亂地下拜。
李承平將心底的情緒一掃,那些陰暗幽微的心思全都不存在般,臉上揚起溫和又親切的笑容,揮手讓守衛們起身,隨即便走到那人面前。
“敬貞。”
他熟稔地喚著對方的字,彷彿好友同儕般。
“你怎麼還未回去?宮門都要落鑰了。”
“還有些事未做完,便耽擱了會,陛下。”那人先是規規整整地朝李承平行了禮,而後才如此說道。
也沒有問李承平為何連轎輦都未乘,宮人也離那麼遠,就這麼一人走了過來。
“事是做不完的。”李承平道。
“是。”對方立即躬身應道。
李承平無奈,“這裡又沒旁人,不必那麼多禮。”
一句話一鞠躬的,用她的話說——做的人不累,看的人都累。
然而那人卻十分固執:“陛下,禮不可廢。”
唉。
知曉對方的性子,李承平搖搖頭,也不再跟他多說,只道:“快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不自覺地,便將剛剛她的話挪用了過來。
對方又鞠躬應是。
又問李承平是否還有什麼吩咐。
倒還真有。
李承平想了想,還是將今日樂安跟他講的,在崔家所見所說,以及樂安自己的叮囑,簡明扼要地跟對方說了一遍。
對方點頭稱是——可算沒再鞠躬了,李承平下意識地如此想了一下下。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最後,他大手一揮道。
“……是。”對方說著,然而聲音卻分明有些遲疑,雙腳也紋絲不動。
嗯?
李承平挑眉,“怎麼,還有什麼話說?”
“陛下,”對方又深深地彎下了腰,直到腰身與地面平行,才微微起身,聲音輕微而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