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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準是睢鷺慫恿的!
李承平自覺自個兒的推測十分合情合理,因此眼神絲毫不肯放過睢鷺。
樂安好說歹說,才叫他表面相信,真是她自個兒想出去走走。
“姑姑出去走也帶幾個人,不然多叫人擔心啊。”表面上相信了樂安的說辭後,終於放棄用眼神殺死睢鷺的李承平終於看向樂安,小小聲地抱怨。
“嗯,是我魯莽了,下次帶上人。”樂安笑著說。
李承平沒想到她是這個回答,一下有些愣住。
往常若是她幹了什麼理虧的事兒,哪次不是耍賴,就算心裡認了,口上卻仍舊斷然不肯服半聲軟的,尤其在他面前,樂安可是非常在乎長輩架子的,寧肯嘴硬也不肯在李承平面前丟了長輩的面子。
“怎麼了?”樂安笑笑看著他。
“沒、沒什麼。”李承平慌忙答道,隨即又問,“姑姑……是不開心嗎?”
不然為何突然想出去走走?
李承平五味雜陳地想著。
樂安搖搖頭,“沒有,我很開心,馬上就大婚了,我當然開心。”
她說著,臉上仍舊帶著笑,笑地輕鬆自在,樂觀悠閒,半點沒有假笑的樣子,加上她此刻一身布衣,梳妝打扮都是民間普通婦人的模樣,眉眼還做了些掩飾,這模樣,竟一時叫李承平有些恍惚。
恍惚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她還帶著他在民間流浪時的樣子。
那時候,樂安似乎就常常是這種裝扮。
沒有後來重新做回公主後的雍容華貴,而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像個普通的民間婦人帶著她的孩子一般,費心地帶著他。
那時候日子很苦,她和他要逃難,要果腹,要克服生活中許許多多的磨難,可李承平恍惚記得,那時候她笑地就像此時這樣。
輕鬆,悠然,沒有一絲虛假和欺瞞。
那時候,她只會因為開心而笑。
而不是後來,無論心裡怎麼想,臉上卻始終笑著。
開始時,她那假笑是對著那些跟她鬥智鬥勇的朝臣,後來,是對著無數對她口服心不服的人們,再後來……
再後來,也不知道從何時起,李承平已經分不清,她對他露出的,到底是真笑,還是如同應對過往那些她討厭的人一樣的、他以為唯獨不會對自己露出的,敷衍的假笑。
李承平慌忙扭過臉去。
好在夜色深重,哪怕院中掛滿了燈籠,暈黃的燈光透過密封極好的燈紙再灑下來時,已經照不到他臉上一時的失態。
“姑姑以後再想出去走走,叫上我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跟姑姑一起出行了。”
院牆裡,已經不再是小孩子的君王仍舊用著小孩子的語氣向親人抱怨著。
以前,在他還未親政——不,還要更久之前,在他還只是個一心信仰依賴姑姑的小少年時。
樂安也常常會抽出時間,易服喬裝,帶著他一起“出去走走”,那時,她和他彷彿都沒有了那些複雜又沉重的身份和責任,而只是民間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姑侄。
她帶他看市井人間百態,讓他看百姓的喜樂悲歡,對他說:“承平,你要多看看,這是你的天下,你的百姓,你要當皇帝,就要知道你是為怎樣一群人當皇帝,不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而是這芸芸眾生,黎民百姓。”
什麼時候起,她不再帶他出去了呢……
“嗯嗯。”樂安回答地有些敷衍,“下次叫上你,只要你有空——說起來你怎麼又出宮了?秋闈馬上到了,你事情做完了?”
“……沒有。”
“那還不趕快回宮?快回去睡覺!不然明早又爬不起來!”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