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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著各色官服,他們許多身上有雪,他們站在一個女子的身後,他們看著那個大堂中高聲講話的年輕人,眼裡露出了笑。
“大人,大人!”
那個接待了睢鷺的小吏連滾帶爬地跑進官署深處。
吏部官衙很大,而吏部尚書盧祁實,則居在離大堂較遠的後面,尋常小事並不會由他出面,比如今日睢鷺到訪,其實也不算太小的事,小吏在並報給林東奇後,林東奇便立刻又稟報給了盧祁實,不過,盧祁實並不在意。
“你去應付他吧,一個毛頭小子能翻出什麼浪。”
盧祁實揮揮手便叫林東奇出去了,轉而接著跟盧玄慎交談。
盧祁實這做法其實沒問題。
畢竟,跟他們說的事兒比起來,睢鷺那可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年底的吏部考課,決定著整個朝堂內外上下的未來,甚至可以說掌握了考課,便掌握了所有官員——當然,明面上還是要按規矩來,但盧祁實作為吏部尚書,自然還是要儘量給“自己人”多評幾個“上上”,而給“對手”多評幾個“下下”,至於這其中要怎麼操作,操作給誰,自然要好好商議一番。
不過這個他做不了主,做主的得是盧玄慎,是龍椅上至高無上的那位。
於是盧玄慎今日來此,便是為商議此事。
所以盧祁實壓根沒有將睢鷺的到來當一回事。
而盧玄慎,也只是往前堂的位置望了一眼。
然後便接著和盧祁實商議真正重要的大事。
直到此時這小吏突然魯莽地闖進來。
“像什麼樣子!”盧祁實立刻就發火了,豎著眉頭瞪視那小吏,也不怪他發火,他這是吏部衙門又不是邊關,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值得這小吏這麼驚惶失態?
那小吏忙躬身作揖,但嘴裡卻一刻不停道:
“大人,樂安公主帶了一大群人,逼著林大人當堂為駙馬銓選!”
盧玄慎霍地站了起來!
敢不敢
所謂銓選, 乃是考察待選官的身、言、書、判,身需體貌豐偉,言需言詞辯證, 書需楷法遒美, 判需文理優長。
銓選與科舉考試所考察的有相當一部分重合,可以說是兩條並行的雙重選官制,重複篩選, 理論上能夠很大程度避免庸碌之輩得官,也能減少一些科舉舞弊造成的危害。
當然, 實際實行起來後往往不像設想的那般,起碼近些年來,幾乎所有金榜題名的進士們都能順利透過銓選,考什麼,怎麼考,跟主持銓選的人有很大關係。
所以, 睢鷺說銓選考試不甚複雜, 這話說的其實並不對。
但不管對不對, 他都要這樣說。
“假使如今這局面是有人刻意引導的, 那麼我想,他的目的無非兩個字——一是‘拖’, 二, 則是‘汙’。”
“借年底吏部忙碌的理由, 借你的身份不好安排官職的理由, 首先是拖延銓選時間,遲遲不讓你參選,如此,讓你我急躁, 氣憤,能失去理智就最好,而外人,也會因此而心生疑慮——與你同科的所有進士都已參選,為何唯獨你沒有?是因為想破例為你授高官,還是……你有什麼問題?而不管是哪個原因,都會讓一部分人對你心生不滿。”
“於是這時候,便要開始‘汙’你的名聲。”
“因為他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阻你仕途,但你是新科進士、全榜狀元,明著薄待打壓你,不給你授官,或者只給你個閒職,會讓人生疑、乃至寒心,所以,必須先將你的名聲弄汙、弄臭,要讓人們相信,你明明高中狀元卻不受重用,不是朝廷有眼無珠,更不是朝廷不重視有才之人,而是——你自己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