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麼冷的天,您怎麼來這兒了?是有什麼事嗎?”隨即又拍拍胸脯,“公主若有什麼用得上下官的,儘管吩咐!下官粉身碎骨亦為您辦到!”
樂安噗嗤一笑。
“說什麼呢。”
“粉身碎骨倒不用。不過——”
樂安看向風雪中的官衙,睢鷺已經進去約莫半刻鐘了,客套寒暄什麼的,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於是,她又轉過頭,對著靳一擔,對著那無數張看著她的激動的臉龐。
“不過我的確……”
“要討一場公道。”
“還請諸君助我,別的也不需做,只需要——做個證人。”
睢鷺和林東奇已經在吏部大堂站了一會兒了。
從林東奇出現後,那些原本就盯著睢鷺的目光就更加移不開,有結伴而來的,還彼此交頭接耳,不時發出一聲竊笑,還有人悄悄向兩人移動,指望能聽到些什麼。
然後,還真的聽到了什麼。
“……駙、駙馬此言差矣,下官再怎麼也不敢忘了您哪!不過前一個您倒是說對了——您也看到了,如今下官的確是忙啊!不止下官,這會兒整個吏部都忙成一鍋粥了,而且您這身份,下官也不好貿然給您安排官職,所以……”
“這是在說什麼呢?”
有剛剛湊近的人小聲問著先前就在旁邊的人。
聽了全程的人便擠眉弄眼:“咱們這位駙馬爺,剛剛在質問林侍郎為何遲遲未通知他參加銓選,說是不是忘了他呢!”
“切!”
問的那人目瞪口呆,隨即白眼一翻。
“還好意思問?他自個兒不知道他的狀元怎麼來的嗎?”
聽了全程的那人又問:“哎你說,真是樂安公主暗箱操縱,才叫他得了這個狀元哪?”
“當然!不然還有別的可能嗎?如今誰不知道他睢鷺就是個泥腿子出身,他父親操賤業才供得起他讀書,就這也只是個小地方的縣學罷了,以他那出身,能讀幾本書?能寫什麼文章?如何能比得過那麼多家學淵源世代書香的公子,又如何比得過名師開悟群賢皆集的三館六學的學子?”
“要不是抱上樂安公主大腿,光憑他自個兒,考到老死也考不上進士,還狀元?——哼!”
……
這樣的議論不獨發生在這一處。
寬敞的吏部大堂足以容納許多人,平時人少時,大聲說話都能聽到回聲,但此時人很多,而這很多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著,如飛蠓,如蚊蚋,單個的聲浪不大,但它們卻如潮汐般洶湧著,聚合著,合在一起,便成了能叫人驚駭喪命的巨浪。
而被這巨浪包裹著的,便是那個筆挺站立著的年輕人。
而年輕人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這巨浪,他站在那裡,身姿筆直,嗓音清朗:
“……學生的官職自然是聽憑大人安排,公主常對學生說,官品雖分上下,卻不分貴賤,皆是為國為民分君之憂之士,因此,無論大人給學生安排什麼職位,均是學生之幸,學生心甘情願,絕無怨言。”
話一落,周遭的潮汐又起。
“嘖嘖,說得多好聽,可還不是明裡暗裡要官兒?他說沒怨言,林大人還真敢給他安排個小官了?”
“我倒覺得,林大人可以挑挑有沒有什麼沒實權的高品官,既打發了他讓他有個臺階下,也不會叫一個無德的蠢材佔據高位,誤事誤國。”
“此言有理!”
……
林東奇原本是胸有成竹的。
只是打發一個毛頭小子而已,戴兩頂高帽,好生好話的把人送走就行,說不定人走了還覺得他親切和藹呢。
——畢竟才十七八歲,毛都沒長全呢,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