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翠軒的內書房裡,秦珏和羅錦言正在做畫。
前世羅皇后擅畫工筆花鳥,明麗有致,娟秀可觀。
這一世,羅錦言幼時跟隨陳先生學畫,陳先生灑脫不羈,羅錦言的畫風便也隨了他,一叢枯草,幾隻寒鴉,臨水一株恣意盎然的野梅花,寥寥數筆,野趣橫生,一派天然。
若是別的閨秀,有她這份畫功,必會每日筆不離手,也早就名揚閨閣。
羅錦言從小到大,卻沒把畫畫當成重要的事,有時間她寧可靠在大迎枕上,吃著零嘴兒看詞話,看得困了就美美地睡上一覺。
因此,成親多年,秦珏也沒見她畫過幾回。
現在到了年底,正是府內府外最忙的時候。
羅錦言這一胎尚未坐穩,三太太和四太太聽到訊息,自是不敢再讓她插手。
常貴媳婦和夏至都是一把好手,羅錦言索性樂得清淨,讓她們去幫著三太太和四太太應付年節的事。
這樣一來,羅錦言就成了最空閒的人。
往常若是這樣空閒,她要麼在園子裡開宴聽戲,要麼就叫上張氏、傅蕾和常四娘等人,去豐臺買花,到蘇州街閒逛。
可是現在,她哪裡也不能去,不情不願地在家裡安胎。
加之有了妊娠反應,她便心煩氣燥起來,上午去看豫哥兒和元姐兒練功,彭師傅教一個動作,豫哥兒總是做得不到位,小廝們過來勸他,他反而衝著小廝連踢帶打。
當著小廝們的面,羅錦言自是不能斥責豫哥兒,待到豫哥兒回來用午飯,她把豫哥兒訓斥了幾句,讓他在堂屋裡罰跪。
今天秦珏中午回來,原是想換件衣裳就走的,卻剛好看到豫哥兒在罰跪。
豫哥兒見到父親忽然回來了,嚇了一跳。
被娘罰跪,跪上一會兒,娘消了氣,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是被爹爹看到了,這頓排頭是跑不了的,說不定還會吃不了兜著走。
秦珏見了,臉色果然就沉了下來。
他根本不問原因,一把就將豫哥兒提溜起來:”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了,你娘身子不好,你們不能惹她生氣,你屁股又癢了?“
”沒有,我沒有惹娘生氣,真的沒有......“說到這裡,他感覺出爹爹沒有放開他的意思,立刻扯著脖子喊道,”我爹要打死我啦,我爹要打死我啦!“
......
不用說,懲罰升級,從在堂屋裡隨便跪一跪,變成扎一個時辰馬步。
就這樣,秦珏還嫌不夠,對豫哥兒道:”下次再這樣沒出息地亂喊,就讓你頂著水碗扎馬步。”
所謂頂著水碗扎馬步,就是在頭頂和兩個肩膀上各放一隻裝滿水的水碗,扎馬步時,水碗裡的水不能滴出來。
秦珏換了衣裳出去,從外面再回來時,見豫哥兒的馬步已經扎完,羅錦言正讓丫鬟們給他松筋骨,秦珏便道:“出了正月你就搬到前院,再讓我看到你像個潑皮似的,除了欺負手下人,就只會哭爹喊娘,我就讓彭師傅帶你住到山裡,砍柴打獵,好好磨練。”
豫哥兒曾聽彭師傅說過,小時候跟著他的師傅在山林裡練武的事,打不到獵物的時候,連樹皮草根都吃過。
豫哥兒聽後唏噓不已,在他看來到山裡學藝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今天聽到爹爹說也要把他送進山林裡,他信以為真,之後真的老實了幾天。
秦珈過來接兩個孩子出去玩,豫哥兒聽了,如獲大赦,拉著元姐兒,一瘸一拐地往外跑,生怕跑得慢了,他爹現在就把他扔進深山老林啃樹皮。
把兩個孩子打發走了,秦珏便提議要去畫畫,羅錦言沒什麼興致,秦珏便把她硬拉到了書房裡。
他算是看出來了,羅錦言就是心情不好,若是往常,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