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把我按在地上,一遍遍地對我說:你娘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我咬了他一口,爬起來跑進祖父的園子。”
“一年以後,我爹就續絃了,娶的是他的表妹。我看著那個我本來叫做表姑的女人趴在地上,給我孃的靈位磕頭,於是我走上去,朝她屁|股上踢了一腳。”
“我娘活得好好的,不用她當死人一樣磕頭。我爹狠狠揍我一頓,從那以後,我就想長大以後要去把我娘找回來。我造了一艘大船,還找到有經驗的船工,等到我把揚州的事辦妥,就能出海了。”
大周有海禁,營造私船和販賣私馬一樣,都是大罪。
尤其是私船出海,會被當成海盜或倭寇的。
不過,他敢販馬,當然也敢出海。
“你為何要告訴我?”羅錦言問道。
他輕聲笑了:“因為你說話吃力啊。”
好吧,他剛才問過她,她也承認了。
他還是把她當成啞巴了,啞巴的嘴是最嚴的。
“要造大船,還要找船工,都是很費時間的事。”羅錦言說道。不但費時間,而且還很難找,海禁多年,上哪裡找有經驗的船工,所以他才會等了這麼多年吧。
“是啊,用了三年,現在終於可以出海了。”他的聲音裡帶著愉悅,這是他的心願,能完成心願都是快樂的事。
“還是再等幾年吧。”羅錦言淡淡地說道。
“為什麼要等?”他有些奇怪。
“這幾年海邊不太平,你還是別去了。”羅錦言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誡他,他愛聽不聽,她只當日行一善。
他若有所思,許久,這才問道:“寧王要動嗎?”
這一次出乎羅錦言的意外,她以為他因為販馬的事才關注瑞王,卻原來他對寧王也有所聞。
“你猜的?”她問道。
他笑笑,道:“寧王離海不遠,我就想到他了。”
羅錦言看著他,忽然有些好奇,道:“你蒙著臉,是不好意思嗎?”
“是。”他爽快地說道。
“哦,我不會讓你去給我家當侍衛的,你別擔心。”羅錦言的聲音很平淡,沒有安慰,也沒有譏諷。
她打死也不會找個馬販子當侍衛。
“現在知道了。”他笑道。
羅錦言又想了想,重又打量著他,他的個子真的很高,好像比在揚州時又長高了一兩寸。
“我聽說東瀛人都很矮,你娘矮嗎?”羅錦言問道。
“不矮,我娘比大多數女子都要高些,我記得她比二嬸高了半頭,所以她很少梳高髻,她不想看上去比我爹還要高。”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蒼涼。
原來他的個頭是隨了他娘。
“哦,那你娘可能不是東瀛人,如果你以後去東瀛,就去找當地的漢人打聽,或許能有她的訊息。”羅錦言道。
“好的,謝謝你。”
“不用謝,當年你們七個送我回家,他們六人我全都報答了,只有你沒有。所以,我也要謝謝你。”說完,她曲膝行禮,胸口起伏不停,開始喘息起來。
他明白,這次她說話多了,有些累了。
他沒有說話,隔著衣袖拉起她的手,重又上了騾車。
騾車裡有張小几,小几上擺著茶水和糕點,這是剛才沒有的,茶還是熱的,顯然是剛剛沏上。
他親手倒了杯茶:“喝幾口潤潤嗓子。”
羅錦言對他頜首謝過,把整杯茶全都喝下,呼吸漸漸順暢。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可能是天氣冷,她在外面站得太久。
看她沒有事了,他笑著說道:“那我們走吧,明年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