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最先煎好的兩張土豆餅從鍋裡夾出來後,陶桃沒再往鍋裡放生餅,而是看向了程季恆:「你要不要嘗一嘗?」說著,她還從筷筒裡拿出來了一雙筷子。
程季恆一言不發地朝她走了過去,接過了筷子,夾起一張餅,對著吹了兩下,嘗了一口。
「好吃麼?」陶桃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雖然剛才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但面對著她的這種目光,程季恆的決心瞬間分崩離析:「好吃。」
陶桃笑了,程季恆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狡黠。
那一刻他明白了,這顆桃子是故意的。
她早就看出來了他在跟她賭氣。
果然不能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無奈地嘆了口氣,程季恆心累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老實人。」
「我本來就是。」陶桃一臉傲嬌,重新拿起了不鏽鋼盆和小勺,繼續往鍋裡放生餅。
程季恆站著沒動,依舊立在她身邊。
火和油鍋散發著滾滾熱氣,姑娘白皙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原本白中透粉的臉頰也變成了白裡透紅。
她周圍的一切都很老舊:使用了多年的抽油煙機發出巨大的噪音,卻排不出去油煙;熱氣騰騰的油鍋裡不斷發出「滋滋」的聲音,時不時還有油星濺出;灶臺和櫥櫃已經在常年的煙燻火燎中泛起了焦黃色,哪怕平時經常擦拭,也無法抹去歲月留下的暗淡。
這實在不算是一個優雅的環境,甚至說得上糟糕。
但程季恆卻忽然有了種享受的感覺。
享受站在她身邊的感覺,享受這種人間煙火氣,享受最簡單的生活,也是從未體驗過的生活。
陶桃忽然問了他一句:「你不熱麼?」
程季恆回神:「還行。」
「你還是去客廳等著吧。」陶桃迅速地將煎好的餅夾入盤子中,「這兒太熱了。」
程季恆不想走。如果是晚上,他還能用怕黑這個理由,但是大白天,他該用什麼理由留下來?
思考了好幾秒鐘,他才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我想跟你學做飯。」
陶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在這兒站了大半天,就是為了偷師?
程季恆面不改色:「我以後不想點外賣了。」
陶桃並沒有懷疑:「好吧。」
程季恆趁熱打鐵:「以後你做飯,能不能都讓我站在你旁邊?」
這學習態度還挺好?陶桃被逗笑了:「行。」
程季恆謙卑有禮:「謝謝。」
陶桃:「不客氣。」
……
吃完早飯,陶桃就去了醫院。
家中只剩下了程季恆一人。
他獨居多年,早就習慣了孤獨,但陶桃離開的那一刻,他竟然開始無聊了。
之所以決定留在雲山縣,就是因為感覺這顆傻桃子好玩,傻桃子不在身邊,他的樂趣不見了。
一通電話打破了家中的安靜。
手機鈴聲是從他房間裡傳出的。
這個手機和號碼是他在住院期間辦的,用來和季疏白保持聯絡。
聽到手機鈴聲的那一刻,程季恆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東輔。
雲山縣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生命中的插曲,包括那顆傻桃子,東輔才是他的人生。
接通電話後,他開門見山地詢問:「有情況了?」
季疏白也不喜歡說廢話,直奔注意:「趙秦有問題。」
趙秦是程季恆的助理,沉默少言,會察言觀色,辦事幹錯利落,每次程季恆交代給他的任務,他都能圓滿完成。
雖然程季恆也懷疑過趙秦,但懷疑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