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呀。」她盡力壓制著內心的嬌羞與激動,強作從容地表達自己的感激,「還麻煩你多跑了一趟。」
蘇晏:「沒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陶桃朝著病床邊走了過去,一邊伸手一邊說:「給我吧,我來。」
蘇晏將手中的碗和勺子遞給了她,從病床邊的凳子上站了起來。
陶桃接替他坐到了凳子上。
老太太背靠半支起的病床上,裹著病號服的身形消瘦,滿頭白髮皺紋條條,眼球雖然渾濁,但目光依舊清明。
她注意到了孫女滿頭大汗,奇怪地問道:「剛才幹什麼去了?怎麼累成這樣?」
陶桃如實回答:「電梯太慢了,我從十七樓跑著下來的。」
她並沒有隱瞞奶奶自己救人的事,因為她知道奶奶一定會贊成她的做法,就算是不贊成,也不會反對。
老太太關切地詢問:「他現在醒了麼?」
陶桃餵了奶奶一勺粥:「醒了,今天早上醒的,剛才我一直在陪他做檢查。」
老太太:「醒了就好。小夥子年紀也不大,要是就這麼沒了,怪可惜的。」
不知為何,陶桃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了「禍害遺千年」這句話,脫口而出:「他命大著呢,死不了。」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語氣中的嫌棄之情過於濃重,她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太太又問:「跟他的家人聯絡上了麼?」
陶桃:「應該是聯絡上了吧。」
老太太舒了口氣:「那就好。」
陶桃笑了一下:「你還挺關心他。」
老太太:「他家人不在身邊,獨自一人不容易,咱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以後你要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我也希望有人能夠全心全意地幫你。」
人到了年紀,考慮的事情就多,她什麼都能放得下,就是放不下孫女。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一旦撒手人寰,孫女就成了獨身一人,將心比心,她也希望日後也能有人在孫女遇到困難的時候對她出手相助。
陶桃就是聽不得這種話,鼻尖猛然一酸,還有點生氣:「奶奶!你說什麼呢!」
老太太無奈一笑,哄孩子似的哄道:「好了好了,不說了。」
陶桃心裡還是難過,並且還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惶恐。
其實她很害怕奶奶會離開她。
爸爸媽媽在她十二歲那年就雙雙離世了,奶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奶奶也離開了她,那麼她就會變成沒人疼沒人要的小孩了。
她心裡特別堵,卻又不知該如何自行疏導。
或者說,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她想不開。
有些情緒可以發洩出來,有些情緒卻如同千鈞重的大石頭,堵在心口,抑在心頭,令人難受到了極點。
但即便她不說出口,老太太也能看出來孫女不高興了。
這丫頭,從小到大都一個樣,沒心眼,什麼事都寫在臉上,任誰都能看出來她心裡在想什麼。
老太太也不想讓孫女為了她難過,想辦法讓她開心:「你今天是不是沒課?」
陶桃點了點頭:「嗯。」
老太太:「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別在醫院守著我了,出去玩吧。」她又將目光轉向了蘇晏,「無病,你帶著我們桃子出去玩吧?」
無病是蘇晏的小名。
他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老一輩人的為了圖個好兆頭,就給他取了「無病」這個小名,寓意無病無災,一生平安。
老太太一直這麼喊他,從他小時候,喊到他長大。
桃子完全沒想到奶奶竟然會讓蘇晏帶著她出去玩,頓時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