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輔市上流圈內不少富豪們的私人醫生都在這家醫院裡任職。
住院部,十樓,某套超豪華病房內。
窗簾沒有拉開,光線昏暗,僅有病床對面的那張牆壁上亮著兩盞黃色的燈,散發著幽靜的光芒。
小燈下方掛著一張巨大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身穿火紅色的中式嫁衣,美輪美奐、風華絕代。
正常燈光下看這張照片,任誰都會驚嘆照片中的新娘美極了。
但在這間光線昏暗的病房中,在這種幽黃色的燈光下,只會讓人覺得這張照片十分詭異。
像是一張彩色的遺照。
她死在了最好的年華,死在了最美的那一天。
照片中女人妝容十分華麗,烏髮高盤,漆黑如墨。紅唇妖嬈,微微上勾。笑得很好看,猶如畫中仙。但在這種環境的襯託下,她的笑容顯得十分悽慘。
她的目光盯著病床,笑意森森,明明身穿喜服,身上卻毫無喜氣,只有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冷怨氣,像是一隻長得美艷絕倫的厲鬼,彷彿隨時可能從照片中衝出來,撲向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躺著一位渾身插滿了管子的男人。
床頭上掛著的標籤顯示他今年才五十三歲,但卻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看起來比七老八十的還要蒼老。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額頭上布滿冷汗,瘦如骷髏般的臉上充斥著驚恐,像是在飽受折磨,即便是緊緊地閉著眼睛,依舊無法抵抗照片上的那個女人給他帶來的巨大恐懼。
病房內一片死寂,除他之外,空無一人,像極了一間冰冷的墓室。
在墓中陪伴他的,只有照片上的詭異女人。
忽然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男人猛然睜大了眼睛,滾動眼珠,向來者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當他看清來者之後,目光中的恐懼更加重了一重,眼珠子可怕地暴凸著,渾濁的眼白上遍佈血絲。
他很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來看望他的人,但是他做不到,因為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渾身上下能動得部位只有一對眼珠。
來人彷彿是死神,把他嚇壞了,求生欲的趨勢下,他想喊救命,但是他連聲音也發不出來,所有的呼救聲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最終冒出來的只有含糊不清地嗚咽聲。
走進病房後,程季恆朝著病床上的男人笑了一下,眼神中卻毫無笑意,只有化不開的寒意。
他身後還跟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是程吳川的主治醫師。
程季恆走到了病床邊,目光中流露出了關切,語氣也十分的溫和,甚至還帶上了幾分心疼:「爸,我來看你了。」
程吳川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不斷有嗚咽之聲從他的嗓子裡冒出,目光中遍佈哀求。
他想讓他放了他。
程季恆握住了他的一隻手,聲音極其溫柔:「爸,別害怕,我一定不會放棄你。」
這幅畫面,如此的父慈子孝,但站在一旁的那位男醫生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有點,不舒服。
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總之很奇怪。
從程總住院起,他就是程總的主治醫師。
之前負責跟他溝通的家屬是程總的夫人。
但是三個月前,程總的監護人忽然變成了他兒子。
程家變天的事他也少有耳聞。
這位程少爺是個厲害人物。
幾個月前有傳聞他死了,甚至連追悼會都開過了,但誰知道壓根就沒這回事。
他不僅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並且一回來就以鐵腕手段掌控了整個程家。
從那之後,程夫人就沒在出現過。
他只能跟這位程少爺溝通程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