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清緊緊抿著唇,半晌,才冷冰冰道:
「要你管。」
--------------
翌日清晨。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幾隻扇著翅膀的小麻雀落到一頂氈帳上,正準備歇歇腳整理羽毛,就猛地被氈帳內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驚得差點一個倒栽蔥掉下去,慌忙撲稜著小翅膀飛走了。
氈帳內,赫連戎川繼續慘叫:「受不了了啊啊啊!!!」
尉瑾嘴角抽搐,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大白眼不要翻到天靈蓋回不來,耐心道:「殿下,這是止痛散,敷上是止疼的。」
他尉瑾親研的止痛散,效果向來立竿見影,即使是幾個月的嬌氣嬰兒受傷敷了,都不會疼哭,更何況他這堂堂八尺男兒!裝什麼裝啊!!!
「啊啊啊我要死了啊啊啊疼死我了!」
赫連戎川躺在榻上,繼續叫。
尉瑾只覺的自己的耳朵快聾了,看了看帳外,終於忍不住道:「殿下,晏將軍還沒過來呢,聽不見。你要不先歇一會?」
話音一落,赫連戎川果然安靜了。
尉瑾:……
赫連戎川正裸著肌肉結實,線條漂亮的上半身,左側腹肌處是一道非常顯眼的長長的,還未完全結痂的傷口。然而傷口雖然很長,看上去血肉外翻,很是可怖,但是尉瑾知道,此傷並未傷及臟腑,只是一般的皮肉傷,不出半月便可痊癒。
不過尉瑾沒想到,當他長舒一口氣,把傷勢一五一十告訴給赫連戎川的時候,他的二殿下臉上卻露出失望的表情。
「半個月就好了?」
尉瑾一下沒明白赫連戎川的意思:「如果康復地快,也許十天……?」
赫連戎川豎起一根手指,斬釘截鐵:「起碼一個月!」
尉瑾眨了眨眼,終於明白了赫連戎川的意思,頓時無言以對。
此時,赫連戎川正利索地翻身下榻,撩起帳簾朝外瞅了瞅,果不其然,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已經成功吸引了晏長清的注意。
赫連戎川兩步並一步回到榻上,突然又喊起來:「啊啊啊……好疼!!!」
尉瑾:???
赫連戎川沖他意味深長地一笑,低聲道:「看你的了!」
說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尉瑾:……
尉瑾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帳簾一撩,晏長清有些著急地走進帳來,一見赫連戎川躺在榻上,不省人事,俊秀的眉頓時緊緊皺在一起。
「他怎麼了?」晏長清道。
尉瑾知道晏長清又要上當了,不由在心底默默同情了他一把。然而殿下之命,不得不從,尉瑾只好硬著頭皮,按照赫連戎川的吩咐,故作沉痛道:
「殿下傷勢太重,昏過去了。」
晏長清坐在赫連戎川身邊,又仔細端詳了一下赫連戎川腹部的傷口,垂下了眸子。
「把藥給我吧。」晏長清對尉瑾道,聲音很輕,似是怕吵到了赫連戎川:「瘟疫的事還有勞你配藥,這裡交給我。」
晏長清的眼睛,平日裡總是冷冰冰地如同清澈無波的深潭,但唯起如此,這雙眼睛偶爾泛起的那一點波光粼粼的微瀾,才顯得格外動人。尉瑾看著這雙眼睛,突然明白赫連戎川為何不辭辛苦,不懼生死,千里迢迢也要來到秦川支援晏長清。
讓這樣一雙眼睛動情,一定是天底下最難得,又最幸福的事。
尉瑾心中一嘆,忙不迭地把一小瓶止痛散呈了上去。
眼角餘光一瞄,尉瑾果然看到,在晏長清背後,那本該昏迷不醒的赫連戎川,嘴角揚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