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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彷彿掉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海里,海水似乎被煮沸了,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海水。浪頭一個接一個打過來,晏長清拼命劃動著胳膊和腿。奇怪,他明明會游泳,為什麼卻不斷地往下沉?
海水很燙,熱烘烘的浸透了自己身體的每一寸,灼傷般地痛楚。可是滲透到骨骼裡,又變得極其冷。
呼……呼……呼!
心裡似乎有一個誘惑的聲音說,算了吧,不要掙紮了,整個人沉浸在海水裡,就可以解脫……
解脫就不會疼了,很舒服……
很舒服?
不可以,他絕對不可以沉淪,絕對不可以!
於是憑著身體裡僅存一絲力氣,晏長清掙紮起來。像是在黑色的海洋裡游泳一般,他拼命地掙扎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不讓自己沉下去。太燙了,他不得不張開嘴大口呼吸,胸膛隨之劇烈起伏著。可是空氣仍舊不夠,仍舊很燙,吸進去的空氣燃燒著他的胸膛。
呼……呼……呼!
耳邊突然想起一個溫柔的,磁性的男聲低語。好熟悉,這是誰的聲音?
……是誰?你是誰?
…………
沒有回答。
只聽見那個聲音說,別怕。
「乖。」
晏長清不禁對這種哄小孩般的語氣感到惱怒,卻來不及發作——
一個吻。很柔,很輕,卻帶著很強烈的雄性的氣息。
晏長清睜大了眼睛,他生氣極了,想反抗,卻動彈不得。想要看清,可是眼前只是一片模糊的緋紅。
一股溫潤的細流,緩緩地流入了他的身體,一雙手,一雙厚實的,帶著幾分涼意的手,堅定而有力地從海水裡拉起了他。
呼……呼……呼!
晏長清猛地從床榻上坐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這是一個夢?
環顧四周,他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客棧裡。
達巖呢?那些中蠱的女子呢?還有——
一旁的小侍衛阿靖正頭一點一點地在打盹兒,一聽見動靜,忙不迭的迎過來:「大人啊,你可終於醒了。」
晏長清翻身下床,對著光張開左手。從手掌到手肘處的傷口都被白色繃帶裹纏著,已經不疼了。
原來他已經被救回來,在這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而瑤城對面的百崖寨,大火也燒了三天三夜。
侍衛阿靖道:「您要不去瞅瞅?至今山頭還冒著沒燒乾淨的黑煙哩。那麼大的火,除了那被下蠱的姑娘,沒見一個山匪跑出來,估計全都燒死啦!嗨,瑤城的百姓可是出了口惡氣。大人您乾的真是漂亮啊!」
晏長清有點頭暈。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可看見,是誰救我回來?」晏長清道。
「當然是那東雲的二殿下啊,他……」阿靖抬眼正要再說幾句,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敢再說了。
那一日的場面,可是驚呆了他們這幾個侍衛。
他在晏長清身邊侍候那麼久,還從沒見過將軍這麼狼狽的樣子,長發披散,雙眸緊閉,昏迷不醒,似乎還流了不少血。最讓他們驚訝地是,晏長清居然是被赫連戎川帶回來的。他們晏將軍是什麼人?大名鼎鼎的銀面閻羅!怎麼還需要那個東雲只會點三腳貓功夫的紈絝子弟來救?
幾個侍衛蹲在牆角里琢磨,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那日在青樓,這個東雲的王子明明是被他家將軍輕輕一掌就拍得吐了血,飛出去老遠。後來待他們一起攻上百崖山火燒寨子救人,也沒見到這東雲人的影子。怎麼可能是這人救了將軍?
不可能!幾個侍衛腦補了半天,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