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懷王和離,那廂司徒裕卻蠢蠢欲動要娶妻,司徒宛聽隨從說,藉故去了好幾次張家,分明是對張三姑娘有些意思。
可早前她已查清,那張三姑娘是個庶女,生母乃青樓女子,被張老爺瞧中帶了回來,家中為遮醜,說是揚州的良家婦女,現今這女兒長大,還不是瞧著容貌姣好,可以利用,才願意帶出來。
可她堂堂縣主,怎能要這樣的繼母?
等到司徒裕傍晚回來,尋到司徒宛那裡卻不見人影,一問才知在香房,那是供了她母親牌位的地方,他走過去,只見到女兒跪在那裡,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隱隱約約聽見抽泣聲,極為悲傷。
他疾步上去問道:“宛兒,誰欺負你,你要哭成這樣?”
印象裡女兒很是堅強,把整個王府都打理的妥妥當當,沒有一處錯漏的,如今見她如此,作為父親未免驚慌。
司徒宛悶聲道:“女兒只是想母親了,想她在時,女兒承歡膝下,從沒有煩惱的事情。”
“你現在也一樣可以。”司徒裕嘆口氣,扶她起來,“若是累了,大可以將事務交給下人管,為父可以帶你出去散心,你有不樂的事情,也可以與為父說。”
“可父親續絃就不一樣了。”司徒宛看著母親的牌位,幽幽道,“尤其是像張三姑娘那樣的人,想必父親比女兒還清楚她的秉性。正經姑娘豈會拋頭露面,甚至私底下會見男人?女兒不喜歡她,她便是嫁進來,女兒也不會正眼瞧她。”說著,她眼淚垂下來,“想必這樣,父親定然就會怨我了,將我趕出家門……”
她越說越傷心,司徒裕不知為何是好,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紅,那張三姑娘是頗有風情,可細想一下,行為舉止很不合規矩,難怪司徒宛不肯,可轉念一想,問道:“你如何得知的?”
“女兒關心爹爹,當然很是關注。”司徒宛略抬起下頜,“母親去世時,與女兒說,爹爹粗心大意,叫女兒多多看顧,故而家裡的事兒從不願爹爹操心。今日委實也是女兒不對,插手爹爹的終身大事。”她頓一頓,“假使爹爹定要娶她,便請等女兒過幾年嫁出去吧,這是女兒唯一的請求了!”
“嫁出去,你便不願回來了?”司徒裕定定得看著她,“我就你一個孩子!”
司徒宛又哭起來:“可就是這樣,爹爹不也寧願選張三姑娘嗎?”
“誰說的?”司徒裕怒道,“也不是非她不娶!不過府中不能少了主母,我願是想有人與你分擔。”
“那爹爹不如娶表姨母。”司徒宛道,“我已將她請來了。”
說得是盧秀英,當初常佩去世時曾提起這個名字,只司徒裕也不認識,見她私做主張,挑眉道:“宛兒,你……”
司徒宛卻站起來拉著他的手就出了去。
繞過上房,穿過一片青竹林,只見南方一處獨院門前正站著個十八九歲的姑娘,穿著極為樸素,烏黑的頭髮上插著一隻白玉簪,眼見他們父女過來,連忙上前行禮。
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山間溪水。
司徒宛笑道:“表姨母別拘束,你在這裡,便跟在自己家一樣的。”
盧秀英臉就有些紅,她當然自己來此的目的,家中也是同意的,只到得京都的王府,忐忑不安,怕自己做不好。
司徒裕面這個妻子,女兒給自己挑的繼室,心中是有些反抗,開口淡淡道:“你把頭抬起來,好讓本王認認,可是沒見過?”
盧秀英便抬了頭。
膚色潔白,眉眼溫婉,若說那張三姑娘是豔麗的玫瑰,這盧秀英則是朵玉蘭花,清新可人,大約是很知道體貼人的。司徒裕一嘆,想起常佩,這些年若沒有她的精心周到,他也沒有這等逍遙。
既然女兒覺得好,那便如此罷。
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