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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陵月替,大約又過一夜,殷晴也不知幾時睡去,醒時天光將明,濛濛微亮,昨夜雨疏風驟,而今曙光依晞。
殷晴一看四周,火不知何時熄滅,分明夏日,她卻冷得一瑟,這冰涼寒氣好似侵入骨頭,來勢洶洶,她只得匆匆裹緊衣物。
“好冷…”
正聽前方綠葉渢渢而動,驚醒她全部睡意,殷晴扭頭,顧不得渾身發涼。
她用指骨悄悄握緊燕歸留給她的匕首,滿目警惕,未料穿葉而來的是一身紅裳的少年,見她一愣,笑如偃月:“你還沒走?”
燕歸看她,乖乖守在原地,分毫未動,抬頭看他時雙目熠熠,如星河流轉。
“燕歸!”殷晴驚喜起身,那徹骨涼意在這一瞬彷彿潮水退去,她喜滋滋,開口又略帶嬌嗔埋怨:“你…終…終於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都一天一夜了。”
燕歸啞然一笑,冷聲:“不是說了你可以走嗎?”
“你不是去找路了嗎?你讓我等你呀…”殷晴仰臉看他,她眨巴著眼,澄澈黑眸一彎水鏡,映照他平靜的臉。
燕歸低頭,有一瞬狼狽,他竟不敢去看她的眼,去看那雙質若琉璃,乾淨剔透的眼睛。
他也難料,便是刀山火海,屍骸遍野,也不知“懼”字何寫的桀驁少年,會輸在這雙滿目信任,天真無畏的眼裡。
可笑。
又可…
燕歸垂下眼睫,伸手向她:“上次那血玉,給我吧。”
殷晴“哦”一下,忙從懷中掏出那枚血珠玉籽,遞給她,他記得他說過,此物可讓蠱物覺察不出她。
他特意留給她,獨自去引追兵,殷晴有點高興,又有點膽憂,也不知他受傷沒有。
燕歸捏住血籽,正欲將之收入懷中。
“謝謝你呀。”殷晴皓齒明眸笑如柳葉彎彎,忽然沒頭沒尾地開口。
“嗯?”少年低應一聲,不知她在謝什麼。
殷晴撐著下巴,抽出那柄漂亮的匕首,憂心忡忡地望他:“你把這個兩個寶貝留給我,自己去應付那些壞傢伙,你有沒有受傷?”
殷晴嘰嘰喳喳地說,燕歸愣了一下,她難道以為,他是為了保護她…才留她一人?
燕歸攤手,望著手中紅玉,神色複雜,此乃息蠱子蠱。
息蠱母蠱可屏息凝神,子蠱可引人深入。
只要他想,叔父那一夥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殷晴,憑此調虎離山之計,他也能就此脫身,養精蓄銳,等傷好再戰。
而不必匆忙行事,以金蟬蠱求於東方夜。
雖說合作為先,互利共贏,又何嘗不是受之於人。
殷晴根本不知,有那麼一念間,少年是認真想過,讓她去吸引火力,想讓她死。
燕歸在方圓百里設下聽聲蠱,他知曉她一切行走軌跡,他知道她去了湖邊。
在他正欲喚動息蠱子蠱前,聽聲蠱告訴他。
殷晴在往回走,她回了山洞。
燕歸如被點穴,指骨久久未動,再難捏下子蠱。
算了。
那一刻他想,何必呢?
沒有她,他照樣能贏,無非付出一點代價罷了。
於是燕歸改用傳聲蠱——燕歸一向警惕,在初見那晚,他便悄無聲息下在東方夜身上種下傳聲蠱。
本欲探知訊息,昨日他卻憑此蠱,引東方夜來助。
雖說與初衷大相徑庭,但也算物盡其用。
“沒有。”燕歸答得生硬,聲音冰寒雪冷。
“沒…沒有…就好…”殷晴回聲,不知為何,她竟在這時冷得牙齒打顫,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燕歸察覺不對,皺眉:“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