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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晴睡得很沉,身旁暖如熾陽,有如二月春風來,曦光落滿身,她舒坦極了,好似做了一場長久美好的夢。
夢裡她與燕歸去了武林大會,得見兄長與藥老,經其指點,醫術大有長進,末了,她還與燕歸一道回了崑崙,燕歸在夢裡說,他從未見過那麼大的雪。
那天她與燕歸在漫天風雪裡,聽飛花落雪,煮酒品茗。
她也難得飲了幾口酒,辛辣下肚,醉意徐來,走起路更是搖搖欲墜,一不小心,左腳絆過右腳,落進少年熾烈懷抱,四目相對間,誰也不敢眨眼,雙雙屏住呼吸。
她俏臉兒紅透,好似那叄月桃花六月李,兩人離得極近,鼻尖相觸,呼吸糾纏,只聽他開口,叫她小字:“猗猗?”
少年飲過酒,原本清澈明朗的嗓音染著幾許醉意,格外低沉,像風雪裡輕聲吹奏的簫,詠夜吟月。
殷晴一下驚醒,見自己正在燕歸懷中。
怎麼會——她揉揉眼,以為看花。
殷晴再睜開眼,山洞之外暮雨初收,斷鴻聲裡,立盡斜陽,而燕歸的臉近在咫尺,近到她足以數清,他如鴉羽搭垂的眼睫。
落日如溶金,撒下細碎的微光,落在他的臉上,原本鋒芒畢露的眉目披上一層惝恍迷離的薄霧,也柔和下來,只是緊鎖的眉宇,顯得有一兩分孤寂。
如隔雲端看美人。
殷晴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發現,她的腦袋正枕在少年的臂彎當中,雙手如藤蔓摟上他勁瘦的腰身,而燕歸的手,亦是將她團團環住,鎖在懷裡。
殷晴立時面若芙渠,紅霞驟布。
那件寬大的紅裳外袍,被他仔細地披在她身上,殷晴攥指,捏住衣襬一角,儘管她依然覺得冷,但心底卻如熱流靜悄悄淌過。
她悄無聲無息地紅了臉,彎了唇。
燕歸雖是睡著,依舊扣住她手腕不放,手掌滾燙,陣陣氣息源源不斷傳入她體內。
她記得…她失去意識前,燕歸正將內力傳給她。
雖說比不上師父與兄長至烈至陽的心法,但以強勢蠻橫的森寒內力壓制寒毒,也並非沒用。
殷晴經此一夜,已然好了許多。
只是她知道,這不過就是緩兵之計。
可她不知為何…此次發作如此之快?她往年也不過兩回而已,豈料下山不過月餘,又再次來襲,真是打她個措手不及。
難道說,殷晴靈光一現。
莫不是師父與兄長百般不許她下山,除卻“不會武功”一說,更與這寒氣有關?
說起來,她雖知自小寒氣入體,每每發作之際,便如墜萬仞寒冰之中,遍體生寒,凍得直哆嗦。
殷晴越想越覺得有理。
可是要說這寒氣到底從何而來?說來也奇怪,當年兄長在風雪夜上崑崙,險些凍死也竭盡全力護住她,那為何偏偏又是她深受寒氣之苦?兄長卻是相安無事。
她想起燕歸所言“寒毒”,這絕非只是簡單的寒氣。
殷晴如行霧中,下意識覺得一切沒有那麼簡單。
難道這些年兄長…隱瞞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按兄長寡言少語,什麼都喜歡一人扛下的性子來講,若真是她所想的那樣,那必定是萬分沉重,不能為她知曉之事…再者,崑崙山那萬境無蹤之地,與現今青山綠水到底有何不同?
為什麼在崑崙山她一年只發作兩回,甫一下山這寒氣就來勢洶洶?
殷晴琢磨許久,也沒想出所以然來,她嘆息一聲,真是迷霧重重,想的人腦子疼。
不過她轉念又想,如若她未下山,那麼自己應當永遠不會往這個方向思索,也算是受益匪淺,有所進步。
這邊少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