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錚咬著煙,把腕上的月牙髮圈轉了轉,歪頭瞅她,笑得囂張又恣意。
月輪懸天,酒綠和墨色渾成一團。
鍾淺夕踮腳旁若無人的問她,拿自己來替那根燒了半截的煙。
吃完宵夜寢室都過了關門的點兒,鍾淺夕三令五申地強調,“今晚不做,我明早有新生演講。”
陸離錚眼尾微揚,懶散地答,“都聽我們淺淺的。”
他的確沒主動,只是手隨便的撓了幾下,然後就單純配合小祖宗需求而已。
翌日鍾淺夕起了個大早,放棄掩蓋脖頸的草莓印,冷漠臉低頭硬生生給陸離錚也吮處一隻同款。
“很感謝今天能代表……最後要感謝我的命中命中,陸離錚同學。”鍾淺夕夜裡沒空被稿,但演講比賽她數,萬變不離其宗的那套詞,清朗的說到後來,聲勢浩大的直接開始官宣。
場下的新生們沸反盈天,他們倆都很有名,一個附中曾經最好的一張王牌,放棄清北保送理工大學,另一個曾經在高二的聯考裡殺出重圍,可更多的富家二世祖和賽車手的身份。
同屆裡流傳著他們隱晦的密聞,到當下終於坐實。
鍾淺夕想得也簡單,既然陸離錚這種人註定無平庸無緣,那就做對風頭無兩的校園情侶,省的總招別的姑娘表白。
幾千人中,鍾淺夕鞠躬再抬頭,只撞向陸離錚眼底,旁人議論些什麼,她漠不關心。
網際網路衝浪網友多數是金魚腦袋,舒悅窈微博等公開平臺消聲覓跡,極少出席活動,隨著新劇、熱門綜藝的播出,她的熱度漸漸消散。
再被重提及起來時,是在帶著聞落行名字的詞條下。
聞落行自聞氏離職後未加入任何一家公司,今天的[曝]字完全正面,他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意在幫助失蹤、被拐兒童父母尋回孩子,另外也製作了尋回失蹤兒童app,公開呼籲大家有需要的話可以上傳失蹤人員資訊。
沒錢有心找,我來幫你出錢找。
池妄和舒悅窈的粉絲紛紛表示:[行吧,不愧是我們窈妹愛過的男人,別人失戀哭天喊地、一蹶不振,你失戀、卸任以後開始了慈善事業,一心向善,真有你的。]
鍾淺夕刷到這條時正窩在咖啡廳的椅子裡,她臨時決定和陸離錚來看日出,結果快日出的時候扭頭去吃了碗加韭菜花的頭茬豆腐腦兒,直接錯過了。
這不是頭一次等日出途中去做別的,但每次都是乘興而來,乘興而歸,目的就顯得很不重要,是這個人就好啦。
黑白分明的眸子鎖著螢幕發呆,腦海裡浮現出張觀看、補充過無數次的脈絡圖,缺失的碎片被填好,所有線條都連滿。
慈善有很多途徑,捐學校、捐敬老院、救助某類疾病,幾乎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去碰“尋回失蹤兒童”這個專案。
錢花夠了萬丈高樓能平地起,可想在十三億人裡找到另個容貌口音姓名都改變的人很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是吃力不討好,少有人涉足的領域,除非他曾經有什麼重要的人失蹤,想要找回來。
鍾淺夕醍醐灌頂般對上自己是那個誰,舊時種種蒙了塵,拎出來換十年後長大了看,竟是另般光景。
“淺淺?”陸離錚的低喚讓她回神。
鍾淺夕粲然,“我給你彈首曲子好不好呀?”
早上九點,陽光不算太曬,二樓小露臺的花草晨露未消,陸離錚快她半步,彎腰用紙巾把琴凳表面來回抹了一次灰。
鍾淺夕從容落座,昂首輕啄陸離錚的喉結,纖長指腹扣在黑白鍵,敲響第一個音符。
指尖翩躚,淌出悠揚琴音。
曲調拔高若攀登險峰,再緩和似登頂後欣賞雄壯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