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羅衣攥緊了自己的衣袖,掩蓋住眼底一瞬間的哀傷。
門突然被人敲響了,尉遲離皺起眉頭,將手中的碗放下。
一個穿著年齡很大的婆子走了進來,她長著一雙三角眼和薄薄的兩片嘴唇,看起來有著幾分陰毒。
「老夫人請您過去。」她又看到了柳羅衣,又道,「正巧柳姑娘也在,便一同去吧。」
她雖說話還算恭敬,但臉上的表情卻透著一股不屑和高高在上,看起來令人心中不適。
「知道了,下去吧。」尉遲離冷下臉來。
待那人走後,辛然便慌慌張張地湊了過來:「公主,那老夫人一直看您不順眼,如今想必是又要找您的茬,不如直接說您身體不適,推掉算了。」
尉遲離笑笑:「推掉怎麼可以,就等著她來呢。你現在便用我的名義進皇宮,直接去找四皇子,帶他來這裡。」
「四,四皇子?」辛然撓撓頭。
尉遲離點點頭,既然都有了救命之恩,不用白不用,原本想從那群豺狼口中搶回自己的肉定然極難,但如今有了四皇子這尊大佛坐鎮,想必就輕而易舉了。
也多虧了柳羅衣落水,才能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尉遲離很是滿意。
柳羅衣不知道尉遲離心中在想什麼,她有些擔憂,攥得指關節發白。
「別怕,有我在,她們不敢動你。」尉遲離察覺了她的不自在,一邊擦臉一邊歪著頭湊過來。
柳羅衣心跳又是一滯,她迅速後退幾步遠離尉遲離。
尉遲離只當她不信,便也沒再多說,只是哼著小曲兒換了乾淨衣服,將自己打理整齊,大步走出門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很快便到了院子門口,那老太婆的院子看起來便死氣沉沉的,院裡一棵花草都沒有,幾個婢女繃著臉站在門口,見到尉遲離後,彎了彎腰。
進屋後,一股子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像是什麼東西發了黴,讓人極為壓抑,屋子採光也不好,陰沉沉的。
「身為一個奴隸,常常以下犯上不說,還敢攪了奎兒升官的大事,還不快跪下!」老太婆沙啞的聲音響起,聽得人心中發毛。
尉遲離眉頭一皺。
柳羅衣垂著頭,一言不發地屈膝跪下,自打將奎兒救出來那一刻起,她便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老太婆伸出枯槁的手,在方才那婆子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走到了柳羅衣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早聽說你惹得奎兒神魂顛倒的,如今一見,果真是個魅惑人心的東西,想必沒少勾引我們家奎兒。現在奎兒不在,老身便要好好教訓你一番,再隨便找個地兒發賣了去,叫你別想再禍害別人。」
「來人……」
她話還沒說完,尉遲離就已經伸手握住柳羅衣的手臂,將她硬生生拽了起來。
「您說笑了,此事和柳姑娘有何關係,您孫子自己沒本事,全怪在別人姑娘頭上,哪有這種道理?改天陸雲奎走路摔了一跤,您還要將全京城的地磚拆了不成?」
老太婆沒想到她竟敢這麼說話,氣得一張老臉更皺了,跺著柺杖道:「你心裡可還有一點長幼尊卑,奎兒娶了你這等不知廉恥的蠻狄,當真是令我們整個陸家蒙羞!」
她說得急了,乾咳起來,她身邊那婆子見狀破口大罵:「你們幹什麼吃的,還不快滾進來!將那不知廉恥的東西拉出去,免得叫老夫人礙眼!」
幾個婢女婆子闖了進來,柳羅衣雖面上不顯,但身子卻下意識往尉遲離那邊挪了挪,繃緊了身子。
尉遲離既然決定了幫她,又怎會看得了這種場面,她當即便伸手一拍桌,只聽得咔嚓一聲,屋中一片寂靜。
再然後,那光亮厚重的紅木方桌便從中間裂開,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