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言簡意賅的把當日遼東總兵府兵營裡兵士們鬧騰的過程大略說了一遍,末了道:“永嘉侯畢竟在遼東總兵府經營多年,要將欽差們糊弄住還是極容易的,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想方設法非將鐵黎生安排到欽差的隊伍裡了,就是知道鐵黎生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必定不會輕易讓永嘉侯過關,他又是御史,還頂著欽差的名頭,除非永嘉侯不想老二登上那個位子,而是想自家身敗名裂了,否則他就是再恨,也不敢動鐵黎生一根汗毛。”
“只要鐵黎生堅持將事情追查到底,兵營裡再適時的亂起來,連同永嘉侯吃空餉的事一併被曝光,不止鐵黎生,其他欽差勢必也只能追查到底了,永嘉侯給他們的那點小利與自家的身家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至於東亭一行,早在欽差奉旨出發的前日,他們便已先離開盛京,快馬加鞭趕往了遼東,混進兵營裡一點一點的激起兵士們的憤怒與不平,永嘉侯能堵住一張嘴十張嘴,卻堵不住百張嘴千張嘴,何況當著鐵黎生等人的面,他也不敢公認的殺人滅口,事情可不就成了?”
宇文承川說完,喝了一口茶,又笑道:“說來這次我可真得為楊桐羅鎮記一功,聽東亭說,二人攛掇起兵士們來,真正是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兵士們的心坎兒上,什麼‘若不是為了讓家裡老母親和老婆孩子有一口飯吃,不至於一年裡半年都只能吃番薯南瓜充飢,我又怎麼可能來當這個兵,就一家人守著過日子不是更好?’,什麼‘又不是想讓他們日日都吃白米飯大肥肉,只是希望能不捱餓而已,為此甚至我自己捱餓都使得,娘辛辛苦苦養我一場,我卻連稀飯都讓她吃不飽,我還配為人子嗎?’、什麼‘總兵大人既要斷了我們的活路,那我們只能先斷他的活路了,哪怕是死呢,至少也出了一口惡氣,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云云,很快便把兵士們鼓動得群情激奮起來,可比東亭和其他人都強多了!”
顧蘊笑道:“他們兩個都是貧苦百姓出身,歷經千辛萬苦才活到今日的,最是瞭解那些普通兵士的心理,自然字字句句都能說到他們的心坎兒上,不像季東亭他們,打小兒雖也苦也兇險,至少不會吃了上頓愁下頓,而且不只是愁自己的,還得愁妻兒老小的,在這方面自然比季東亭強些,你要給他們記一功,也算是實至名歸。”
宇文承川點點頭:“得虧你一早就收復了他們,不然此番未必能這般順利,我也該給你記一功才是,那本太子就把自己洗乾淨了,送給你做獎勵罷,不必謝恩了。”
一副開了天大恩典的倨傲樣子,讓顧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誰要謝恩了,我根本就不想要這個獎勵好不好?”
見宇文承川一臉的打擊與哀怨,忙忍笑轉移了話題,“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二皇子與永嘉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很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復我們罷?也不知道皇上會如何懲治永嘉侯?”
說到正事,宇文承川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永嘉侯到底戍守邊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永嘉侯更是為大鄴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何況還有貴妃和老二在,皇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只怕不會嚴懲永嘉侯。”
顧蘊皺眉道:“可皇上不是最恨貪墨的嗎?”
不然當年方雪柔的父親也不會那般輕易就被抄家流放了,方父貪墨的銀子,以他吏部考功司郎中這個出了名肥差的身份來說,其實並不算多。
宇文承川一臉冷峻的道:“可大鄴開國以來,只要將貪墨的銀子都吐出來,便無罪開釋的也不是沒有先例,區區五六十萬萬兩銀子,貴妃和永嘉侯還是能湊得出來的。不過就算永嘉侯無罪開釋了又如何,他能栽一次,自然就能栽二次三次,都不用我們費心給他挖坑,他那一萬私兵要吃要喝要裝備,一年下來少說也得幾十萬兩銀子,我們只要等著看他們怎麼作死自己就足夠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