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鷙滲人,眼底像是有濃稠黏膩的墨,黑漆漆的,讓人心底發寒。
安棠認識賀言鬱好幾年,從未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抿著嘴,面無表情的走過去。
賀言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帶著不正常的滾燙,開口說話時的聲音也很沙啞。
“我帶病不辭萬里過來找你。”他抬眸,眼底恐怖滲人的情緒如潮水退散,男人輕輕一笑,很紳士,“棠棠,怎麼辦?我的病好像更嚴重了。”
安棠盯著他,想起賀言鬱昨天給她打電話,說他發高燒。
男人的臉此刻帶著燙意,燻出一絲病弱的紅,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很難不讓人垂憐。
安棠看著那張臉,又想起溫淮之。
她說:“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不去醫院好不好?去你那休息會。”
“我那不方便。”
明顯拒絕的意味。
賀言鬱心底冷笑,面上卻放軟神情,他握著安棠手腕的手下移,埋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他拉著安棠的手,輕輕搖了搖,此刻,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亦或者動作,都像極了溫淮之。
“棠棠,求你了。”
精明的商人知道該如何利用優勢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安棠的神情恍惚了瞬,半是清醒,半是墮落,她撇開眼,“走吧。”
賀言鬱落後她半步,聞言,面上並沒有太多表情,相反,先前隱藏在眼底的陰鷙滲人又重新浮現。
*
安棠載著賀言鬱回到複式樓,這是一棟獨居的小洋房,有三層樓,第三樓劃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用來做溫淮之的練舞室,一部分用來做花室。
這是賀言鬱第一次踏進這裡,裝潢溫馨,佈置也很用心,一看就知道這個家的主人花了很多心思。
他知道,這是安棠和溫淮之同居時住的地方。
安棠用測溫儀給賀言鬱量體溫,三十九度八,她說:“你還是去醫院吧,燒傻了我可不負責。”
“可以上樓躺會嗎?”
家裡二樓都是房間,撇開溫淮之和她的臥室,一共還剩三間。
“除了左面盡頭那間房不能進,其他都可以。”安棠看著他那張略帶病弱的臉,想起溫淮之重病甦醒後也是這樣,他總是很虛弱,帶著一股破碎感,就像瓷娃娃一樣。
她難得好心關懷賀言鬱:“你先去休息會吧,我出去給你買點退燒藥。”
賀言鬱眼睫輕扇,修長如玉的手指動了動,他垂眸,掩住晦暗的眸色,“好。”
安棠看了他一眼,只覺得賀言鬱有些奇怪,她沒有多想,拿起鑰匙離開。
在她轉身的剎那,賀言鬱咻地抬眸,那雙深邃的眼眸藏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她總是這樣,給他不合時宜又恰到好處的溫情。
他不會再對安棠心軟了。
絕不。
*
安棠徒步去藥店拿了退燒藥,回來的時候,一樓靜悄悄的。
她拎著袋子上樓,挨個敲門進屋,找遍所有的屋子都沒有看到賀言鬱的身影。
她站在長廊上,頭頂是橘黃的暖光,安棠抿著唇,抬眸鎖定最後一間屋子——
那是溫淮之的臥室。
一種不知名的怒火從心底躥起,安棠臉色冷厲,這次連門都懶得敲,直接擰開進屋。
屋子裡又靜又黑,窗簾也被合攏,襯得室內逼仄沉悶。
安棠抬手準備開燈,手腕卻被一股大力擒住,她被抵在牆面上,手中拎的退燒藥“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成了這寂靜室內唯一的聲響。
熟悉的氣息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