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這部戲倒是開竅了一樣。
下一場接上,吳芷推開門,見到的是一地的血腥,臉上還沾著血的葉莧。
她還是那副默然的樣子,看著吳芷歇斯底里的瘋狂,似乎很不解為什麼她這麼難過。
明明這個男的讓她那麼痛苦。
葉莧的世界很單薄,好的壞的沒用明顯的界限,所以她的行為在別人看來是腦子不好的表現。
加上不愛說話和從小被性侵和虐待的經歷,整個人都呈現出來和同齡人不一樣的氣質。
癲狂潛藏在平和逆來順受的皮相底下,像□□。
這個眼神很不好展現,肖絨這場戲拍到了天黑。
荊天月在另一組拍,副導演沒陳導經驗豐富,但也跟了很多年了,一條過了看效果的時候難免嘮幾句。
「肖絨還可以啊,剛那場戲我看了,比之前試鏡的那個幾個都好。」
之前藏著掖著荊天月也知道,這時候問了句:「當初為什麼選的肖絨?」
副導喝了口水,「好看啊。」
荊天月:「……」
「這倒不是我瞎說,天月你也知道,為了找這個葉莧的演員我們都找了多久了,有些氣質太乾淨了,也不對,要麼就是十六歲有二十六的範兒,也不對。」
「肖絨是內推的?」
副導點頭:「害,星二代這麼低調,如果不是老師電話打過來,我們還以為就普通孩子呢。」
「不過試了這麼多人,富二代星二代草根都見過了,上來就是這段,基本都扛不住。」
荊天月哦了一聲,倆人又嘮了幾句,接下來下一條就開始了。
葉莧的回憶,吃飯的景。
肖絨演的這個角色臺詞不多,所以更難表現,演員展現的層次其實很體現水平,她到底閱歷有限,但好在角色的複雜程度有點矛盾,陳導也沒給他很多壓力,很多時候都讓她自由發揮。
大多數都是眼神。
看吳芷做飯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像個小朋友,盯著廚房的背影。
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黃昏的光灑進來,滴答轉動的鬧鐘,她給吳芷夾了一塊排骨。
吳芷:「我做的還用你夾。」
葉莧笑了笑,低頭吃了一口飯。
葉莧是小地方來的,但是很愛乾淨,收拾得都很好,有時候她倆一起出門,反而是看葉莧的比較多。
肖絨的眼神停頓很少,但是荊天月轉過去,她就盯得很久。
她是角色,又用了肖絨本身的視線。
荊天月當然感覺得到,肖絨的喜歡像燙過的梅子酒,青澀還藏在裡面,卻被仰慕的情緒發酵,升騰成了不肯罷休的愛慕。
在戲裡升級,成了不死不休的至死方休。
荊天月的心咚的一下。
她覺得自己追尋很久的東西,好像露出了線索。
但是在戲裡,在鏡頭前,在這樣抬眼無數工作人員的場景前,她的頭髮在腦後紮起,造型端的是賢良,口吻帶著年長者的寵溺。
「不準看我了,多吃一點。」
這是葉莧和吳芷的最後一頓飯。
看一眼少一眼的一頓飯,葉莧其實不是腦袋不靈光,是太靈光了,無法決定無法出逃自暴自棄的餘生,在燈漿蓬船裡,七八歲的記憶泛上來,還在上學的吳芷來實習,也是調查線索。
連環殺人犯藏在古鎮,藏在葉莧的家裡,他爸的朋友。
她媽的姘頭。
不避諱的聊天,打發小孩去買花生米。
葉莧走在橋邊,有小孩要欺負她,便服的實習生上來幫忙,抱起她就跑。
青石橋的那一頭,揮手說小朋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