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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行低頭,目光恰與半個身子都快塞到車軲轆之下的一個篷頭垢面的男子視線相撞,那人抬起頭來,目光陰沉猥瑣,然而面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夏景行要在腦子裡過一遍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眼前將半個身子都塞在馬車下面的原來正是寧景世。
他身上衣衫油垢累積,縱隔著車上車下的距離,也能聞得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許他也認出了夏景行,目光裡透著說不出的厭惡,身後追過來的老嫗鞋子都跑飛了一隻,扯著他的一條腿就要將他從車輪下面拖出來撕打:“混帳畜牲,還不快將錢拿出來,那是你妹妹給的買米錢,你也要拿去賭,你想餓死老孃啊?!”
也許是察覺到了寧景世不同尋常的沉默之意,她抬頭去瞧,頓時如遭雷劈一般,當場呆住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只聽得馬車裡面一個溫柔的女聲道:“夫君,怎麼回事?”
夏景行沉穩無波的聲音響起:“沒事兒,碰上個往車輪下面鑽的無賴子,你乖乖坐著別動,很快就打發了咱們回家。”他從腰間解下荷包,扯開系口的繩結,朝著車窗外撒了下來,掉下來兩個銀錠子:“快拿了銀子滾吧。”淡漠到了極致,似乎真的只是遇上了個陌生的無賴子。
鎮北侯府被奪爵之後,寧景蘭便帶著嫁妝出家了。很久之後夏景行聽說了她的訊息,還是因為寧景世時不時跑去庵堂騷擾出家後的寧景蘭,被庵堂主持一狀告到了京兆尹,捉去打了三十大板。寧景世在堂上嚷嚷他是侯府世子,馮九道才想起來他是誰,還當作奇聞講給同僚聽,這才傳進了夏景行的耳朵。
蕭南平恨不得將自己埋到地縫裡去,這簡直是平生從未做過的噩夢,老臉上熱辣辣的。
她還未有動作,車輪底下的寧景世“嗖”的一下鑽了出來,一把將地上的銀錠子撿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跑了。
等她一恍神的瞬間,永寧侯府上的馬車已經重新啟動,車簾放了下來,方才那張如噩夢一般的臉從眼前消失了。
萬人長街,語聲喧喧,行道遲遲,頭頂豔陽辣辣的罩了下來,一瞬間蕭南平只覺得胸悶欲死,但願此生從未來過這世上。
馬車裡,夏芍藥靠在夏景行懷裡,還抱怨他:“遇上個無賴子就將荷包裡的銀錠子全撒了,夏侯爺好大的手筆啊。你這般敗家,我可來不及賺!”
夏景行親暱的摸了下媳婦兒的鼻子,老老實實認錯:“本侯錯了,往後一定不胡亂花錢,夫人可滿意了?!”
隔得這許多年光陰,過去的一切似乎已經是遙遠的前生前世,回憶裡也落了一層沙塵,點滴波瀾不起。
夏芍藥輕笑:“這還差不多!”又往他懷裡擠了擠,似乎要尋個最舒適的位置,亦或者,只是根本親暱不夠,恨不得將自己嵌到他懷裡去,成為他的骨中之中,肉中之肉,永不分離。
夏景行心有靈犀,唇邊緩緩綻開溫柔笑意,攬了她在懷裡,親吻她鬢角髮髻:“好了好了,明兒我就請假,請三天病假,在家裡陪著夫人。乖啊,小心肚子!”
次日景帝聽得昨日還生龍活虎的永寧侯告了病假,在朝堂上差點笑出聲來。
——這是疼媳婦兒到了骨子裡吧?!
他也早早散朝,回後宮去陪皇后去了。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已經寫完了,然後放了一夜……早晨起來再看,十分不滿意,九千字刪掉了一半兒重寫,於是一不小心就越寫越多,就……成了一萬三了,實在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這本書寫了半年,後面寫的累的時候就停了停慢慢更,因為怕前面鋪好的寫到後面反而虎頭蛇尾,所以就放慢了速度,在質量與數量裡面,我只能選擇保住質量了,很抱歉不是有意拖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