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月初。
在新的女傅選定之前,韓濯纓仍每日往返於皇宮和清水巷。
六公主學武八個多月,與人對敵時未必多厲害,學得倒是似模似樣。
今日她剛練習沒多久,齊貴妃就親自到了瑤華殿。
六公主有些詫異,宮中沒有皇后,以齊貴妃為尊。齊貴妃平日裡管理後宮,事情極多,怎麼有空來探視她?
但她心知貴妃娘娘算是長輩,不可怠慢。
於是六公主停下動作,認認真真行禮:「貴妃娘娘安。」
齊貴妃簡單詢問了幾句六公主的情況,就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韓女傅。
上次相見還是正月。時隔大半年,這個小姑娘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容貌美麗,落落大方,也難怪皇帝會選她做太子妃。
「還沒來得及跟韓姑娘道喜。」齊貴妃笑了笑,彷彿之前的事情都不曾發生一般,「恭喜啊,韓姑娘。」
韓濯纓只笑一笑:「多謝貴妃娘娘。」
她不想跟齊貴妃交好,也不想與其交惡,不鹹不淡處著就行了。
「說起來,咱們還算是親戚呢。」齊貴妃臉上的笑意濃了一些。
六公主輕聲提醒:「貴妃娘娘,還沒大婚,目前不能算親戚。」
齊貴妃拂了她一眼,卻轉向韓濯纓,稍微壓低了聲音:「本宮是從應弘這裡算的。」
她也是剛剛得知,這位準太子妃竟是她侄子齊應弘的胞妹。
這一來,那她跟準太子妃之間勉強也能算是親戚。之前那些得罪,也可以忽略不提了吧?
六公主一頭霧水。
韓濯纓秀眉微皺:「謝娘娘抬愛,但不敢與貴妃娘娘攀親。」
她跟親哥來往,那是因為血緣關係斬不斷。對方主動探望時,她不可能拒之門外。但齊家其他人,她並不想跟他們做親戚。
「這怎麼能算是攀親呢?」齊貴妃輕笑一聲,發間珠釵晃動,搖曳生姿,「宮裡的事情,有什麼不懂的,或是有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問本宮。本宮定然知無不言。」
她笑得和善,而韓濯纓卻只覺得彆扭。她一直記得初次見面時,齊貴妃的威逼利誘,所以儘管此刻這位貴妃娘娘幾乎要笑成一朵花了,她心裡生不出任何親近之情來。
但人家是貴妃,也沒必要得罪。因此韓濯纓只淡淡地應了一聲:「多謝貴妃娘娘了。」
齊貴妃又同她說幾句話後,才起身離去。
貴妃娘娘剛一離去,六公主就輕輕嘆一口氣:「唉,她要是真的關心女傅,正月裡女傅剛進宮時,就該來關心的。等到現在,可見不是真的關心。」
小姑娘說話緩慢,輕輕軟軟,卻一臉認真。
韓濯纓眼底滑過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嗯,公主說的對。」
她心裡清楚,齊貴妃忽然向她示好,無非是因為她成了準太子妃的緣故。
其實齊貴妃也沒指望今天這一趟就能跟未來的太子妃有多親近,只要對方不因女傅之位記恨她就行。
畢竟那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真有這麼一個仇家,以後日子也不好過。
齊貴妃自我感覺今日效果還可以,是以離開瑤華殿時,腳步輕快,臉上還帶著笑意。
剛一走出瑤華殿,她就碰見了迎面走來的皇帝。
皇帝同她一樣,並未乘輦,只帶了一個小太監。
兩人打了照面後,齊貴妃連忙施禮。
皇帝瞧了她一眼:「愛妃這麼開心,是去瑤華殿做什麼了?」
齊貴妃含笑道:「回皇上,臣妾剛去見了六公主,也看一看未來的太子妃。」
「太子妃?愛妃以前不是看過了麼?還用再特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