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開在石上的花,冷硬精緻,複雜而又層層疊疊。宛若美麗女子的羅裙,一葉託著一葉。他看到開在流水上的花,隨水而動,隨波逐流,搖搖曳曳,水香水影紛紛疊在花瓣之間,若隱若現,有如卷中美色,畫上牡丹,辨不清真假虛幻。
追隨霽無瑕而來的霧氣似乎一直沒有散去,風吹西驅逐的也似乎只是其中一部分,在這一會兒的功夫,白霧已經隨著腳步升起,他們越往深處靠近,面板越感到微涼的濕氣,不經意的一個轉眼,何晉陽腳步頓停。
與他做出一樣動作的風吹西猶猶豫豫的說道:「剛剛……是不是有道人影向那邊兒走了?」
他手指向的正是和他們所行的道路相反的另一邊兒,那邊兒霧氣遠比這處來的濃,伸手不見五指,難以想像剛剛會有個人向那裡走去。
冷白君皺緊眉間,火焰紋心冰藍色結晶閃過艷麗的色澤,看樣子頗有用術法蒸乾這擾人視線的迷霧的意思。
風吹西慌忙出手阻止,嚴肅道:「莫要打草驚蛇。」然後將視線投向對此處知道最多的人。
霽無瑕發現這視線,不鹹不淡的道:「那是霧中記憶,過去前來武夷山的人,都曾在這條路上走過……」
「然後反射到另一邊兒,這就是我們看到的。」
何晉陽舉一反三,安靜的接上他的話,得來霽無瑕意外的一瞥。
霽無瑕看看他,內心滿意,嘴裡也是贊同道:「沒錯,所以你們現在看的,都是虛假的。」
風吹西謹慎的問道:「如果有人追著那道影子過去會怎麼樣?」
霽無瑕似乎覺得讓他們得知那些人的下場有助於瞭解到這趟行動的危險性。
「永遠迷失在濃霧之中,在時間的流逝下失去形體,僅剩下靈魂不斷徘徊。」
「直到連靈魂都崩潰在這霧中,化作霧中記憶。」
風吹西只感到脊背冒出一層雞皮疙瘩,隨著霽無瑕不冷不熱的語氣越發有增長趨勢。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
言罷,他還故意抱臂抖了抖,強調道:「怪嚇人的 !」
霽無瑕好脾氣的笑了笑:「也對,對你們來說,這確實比較嚇人。」
畢竟這手段,也是當年魔修用剩下的。
聽出他言外之意,在場兩位純種仙修眉頭都下意識皺了皺,好似反感。
渡苦因此低低頌詠佛號,意在請霽無瑕收斂。
霽無瑕隨意一笑,他看起來不像是會收斂的樣子,卻出乎意料的沒再做什麼,直到他們真正進入武夷山內腹,他都一言不發,嘴角掛著的笑意,格外意味深長。
這份異常惹得風吹西頻頻投去視線,就連冷淡的冷白君都有意關注他。
唯一能摸清他心思的何晉陽在他身旁說道:「看樣子你要我做的事很重要,起碼比你自己任意妄為要更為重要。」
不然也不會在權衡之後選擇退讓。
霽無瑕想法被點出來也不惱怒,笑了笑提起另一個話題。
「我期待仙人染血的時候。」
說是以血祭山,那八萬魔修就不能有一個活。
這偌大殺孽能逼得修士從仙墮魔。
若是在場人裡有一個和霽無瑕同一輩的仙修都能輕易點出他的險惡用心,然而卻沒有。無論是風吹西還是冷白君都不知道,且面色如常的聽著他的交易並視之尋常,可偏偏行動間卻對魔修充滿敵視,這等膚淺的矛盾也怪不得霽無瑕會說仙修沒落了。
現場唯一對此有了解的應該就是何晉陽,但是附身何晉陽的是何等人物?
神風仙尊!
那可是萬魔共伏,最後白日飛升的人物!
想讓凌乘風在殺孽面前怯步,兩個字——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