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過多的是個青年,他不過弱冠的年紀,蒼白的一張臉,披著雪色的狐裘,躺在血泊之中,讓薛寧一下子就想到了秦江月死前躺在白色絨花裡失血過多的樣子。
她往後一退,腳下踩到什麼,發出極小的聲音,那垂涎的魔族已然看了過來。
“嗯……”對方一挑眉,“這個更香。”
薛寧調頭就走。
那魔見她跑,更是興奮,立馬追了過來。
倒在地上的年輕公子原以為有救了,沒想到對方這就走了,理解的同時不禁悲從中來。
“跑什麼,兩個一起吃,一男一女,正好葷素搭配,哪兒跑!”
“……”
神特麼的葷素搭配。
薛寧跑了不遠,突然不想跑了。
她抽出懷裡在夜色裡盈盈閃動的玉骨花枝。
這是秦江月的劍骨。
拿人骨頭做法器,想起來怪滲人的。
“怎麼不跑了?”魔族追來,見薛寧停下,還有些新奇,“跑啊,再跑快點!”
“你們魔族都這麼喜歡玩嗎?”
薛寧轉過來,普普通通的一張臉,普普通通的裝扮,可手裡的法器卻絕不普通。
“那咱們就玩一玩吧。”
離開仙府的那一瞬間,薛寧就知道以後得完全靠自己了。
趕路的時候也沒忘記看秦江月給她的功法。
築基之後就能修煉那套功法,內裡寫得極其詳實,註解都體貼到了她會困惑的地方。
她看著眼前殺了不知多少築基修士的魔族,魔族其實也不全都吃人,只有低端的才會。
如此低端的魔族,卻可以殺死那麼多築基的修士,可見魔神當家做主之後,這些魔的修煉環境有多好,連這種階層的都能變得這麼強悍。
人修有金丹,妖族有妖丹,魔族當然也有魔丹。
功法上寫,魔丹可滋育她的法器——她現在知道那是劍骨,更明白天生劍骨對魔族的威懾力,它也渴望著魔族的血來淬鍊。
這隻魔單槍匹馬到界門處來,是危機,但也是機會。
薛寧清楚自己都穿書了,不可能一輩子手不染血。
她需要一場實戰,來真正瞭解自己到了什麼程度。
既然碰上了,跑不掉,正好迎面而上。
薛寧一手握著法器,一手捏出兩個棉絮團,塞進鼻子裡。
不行,打架也得先把鼻子堵上,這魔身上太臭,附近的血腥味太濃。
而知道她聞不了血腥味,會照顧她感受的人,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心裡空落落的,所有的故作鎮定理智冷靜,好似一個冰殼將她的內心保護其中,不露出分毫真實情感,彷彿這樣就不會失態。
可這絲絲縷縷細緻入骨的情感一點一滴剜心而來,後勁越是壓抑排斥,越是洶湧澎湃。
如今這個世道, 修士很少前往凡人界,本來修界靈氣就很稀薄不利於修煉,再往凡人界跑, 更對修煉無益。
這個時辰界門處死傷如此慘重, 就算有修士來了, 遠遠瞧見也跑了。
薛寧不會有幫手, 也沒指望別人來幫自己。
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身上,躺在的地上的青年氣度華貴, 王孫公子之貌,見薛寧去而復返, 也沒敢再抱有什麼期待。
那姑娘瞧著年紀不大,最多十八·九,但對方手中法器流光溢彩,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那她的年齡也絕對不是看起來那樣年輕。
怕是要比他大上個幾十甚至上百。
修士總是如此,與他們相比,身為凡人的他譬如蜉蝣。
他艱難地撐著手臂爬起來,想趁著那隻魔注意力放在那姑娘身上躲到一邊去, 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