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狂燥地站起來,站在原地,捶胸頓足,用他們部落習慣的動作,表現自己的情緒,彷彿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卡爾,口中發出一串讓人聽不懂的話語,像是身體痛楚由身體發出,而非喉嚨發出一樣,極具感染力。
評委們被米迦驚住。
視鏡室內靜的出奇。
導演呆呆地望著米迦,喃喃地喊一句:“虹。”
米迦聞聲轉頭,通紅的眼睛滿是哀傷,讓人碎。
導演心頭一震,他看過米迦的電影,演的很好,如果雞蛋裡挑骨頭的話,那隻能說她的感情戲,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原始戰記》要的是全方面都強大的虹,動作、表現力、情緒點、敬業度缺一不可,可以不是美國人,但必須能夠征服所有人。
看來,眼前的米迦,可以考慮一下。
那麼,就是好萊塢那些規矩,都去見鬼吧!
導演這樣想著。
米迦突然跪倒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摸著他的胳膊,摸著他的臉。
“呃,呃,啊,啊!”她發出一連串痛苦不捨的音節。他要死,他馬上要死了,她難過,卻沒有辦法。
“呃呃!呃!”米迦奮力地叫著。一會兒低頭看地,一會兒仰頭望天,像是在做什麼隆重的祈禱儀式一樣。
“呃呃!呃呃!”她的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感情濃烈。
他懷疑下一秒,她就啼出血來。
“虹,別這樣。”
米迦望著他,輕輕地:“呃,呃呃。”
她的眼睛裡是純真的愛意,是最真的害怕。
她不會說話,但她每一個單調的音節,都像是在呼喊著卡爾的名字,她似乎在說,不要死,不要死。
活下來,活下來。
活下來啊!老天,求求你了。
她的痛她的哭她的聲音,太有滲透力,令在場所有人為之動容。
試鏡室外的柏森,呆呆地望著她,一動不動。
米迦。
米迦在哭。
他的米迦在哭,在痛。
他心裡好難受。
他好難受。
頭好疼。
米迦。
那天,他中槍,頭部被撞擊,整個人處於蒙然之中,四周一片麻木,他聽不到聲音,世界陷入死靜。
但是他看到米迦。
她滿目的蝕骨悲痛,摟著他,喊著叫著,他統統聽不到,只看到她像此刻這樣,無措、無助、驚慌著,內心極度渴望下一秒奇蹟會降臨。
柏森整顆心,像是被扔進酸水浸泡,再強行拉出來,整顆酸澀沉重。
米迦則如同困獸一般,趴在卡爾的肩頭,發出嗚嗚的聲音,單調的聲音卻直擊人心房,揪著人心痛。
試鏡室內靜悄悄的,評委們呆住。
試鏡室外觀望的藝人也驚住。爛演技讓觀眾尷尬出戏,好演技則讓無法出戏,回不過神。
無疑,米迦是後。
這時,不知是誰先鼓了掌,隨即試鏡室內響起熱烈的掌聲。
“好。”
“非常好。”
“非常非常好。”
“……”
五位評委詞窮,無法用言詞讚美米迦,只能“好”來形容了。米迦見導演還坐在地上,伸手將導演拉起。
導演笑了笑:“謝謝。”
米迦笑道:“不客氣。”嗓子有微微的沙啞,剛才哭喊的太專注了。
導演注意到了米迦聲音細小的變化。
真是一個敢拼的演員啊。
米迦表演完畢,評委們沒有立刻下結論,而是在米迦離開時,遞給了她一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