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旋即給出了答案。
虞清因為體弱,所以總是將自己關在宮中看書,出自他手中的墨寶,在他死後幾乎被焚燒殆盡,但是總有一些詩集被保留,好巧不巧,長公主當時為唐亦清蒐羅各種珍本孤本,就從宮中搜羅了不少,而後陸錦在她府中當差,也看過不少書,當中包括由虞清親手書寫的詩集。陸錦手中的那幅畫,有兩種字跡,一種,是陸姑姑的,另外一種,是虞清的。
當她發現這兩種字跡的關係時,自然是會徹查一番。
而最直接的證據,就在於這幅畫的用紙。這種紙是當年的貢品,製作這種紙的老師傅死後,沒人清楚那一百四十多道工序就竟是怎樣的,使得這種紙成為世上的絕張,當年宮中一場大火,不僅將原本屬於皇后的鳳冠燒得一乾二淨,更是將那絕無僅有的貢品燒成灰燼。在宮中,因為體弱,喜好讀書,被賜予這種貢品用紙的只有虞清一人。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國史記載,曾祖父一生勵精圖治,皇后母儀天下,在位期間,大陳繁榮昌盛……曾祖父,是一個好皇帝。但也有人對當年陳國見死不救,有許多的猜想,更有人在字裡行間隱隱暗示,其實是陳國……”
“都過去了。”唐亦清伸手握住長公主的手:“幼不論長。且朝政之間,原本就有許多是沒辦法用絕對的對與錯來衡量。再者,這件事情太過荒謬,就算你能查證,未必也就全面。況且……你還是放過了陸夫人和陸錦,不是嗎?”
長公主忍不住苦笑:“亦清……你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放過了她們嗎?難道……不是我將她們逼成這樣的嗎……”
唐亦清皺了皺眉頭:“那……那位叫虞清的王爺呢?如果……”
“我想,如果他真的順利的活下來,也許陸姑姑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長公主掃了一眼周圍:“這山牢找的地方不錯,但是畢竟偏僻,虞清若是要相伴,自然是住在這附近。山勢動盪之時,陸姑姑身處此處,沒有什麼大恙,虞清將身邊的人都派來救陸姑姑,自己卻……”
唐亦清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手將妻子抱在懷中,讓她依靠。
山洞中,陸錦把骨灰罈放在牢房中,和傅承宣一起退了出來,跪在牢房外,磕了三個響頭。
陸錦一直盯著那個白色的骨灰罈,在安靜的山牢中忽然開口:“承宣,你說……如果一個人真的能重活一世,究竟是一種萬幸,還是一種不幸?”
傅承宣默默地看著陸錦,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她也不需要他的這一句回答。陸錦一雙眼睛紅紅的,看著那骨灰罈的時候,卻笑了起來,她依舊笑得眉眼彎彎,但是讓人看著覺得心疼。
“如果上天又給了你一次機會,你不是應該努力的忘卻前塵往事嗎?為什麼要將所有的痛苦重複一遍,為什麼要一天天的提醒自己那些難以接受的過去呢?你為什麼不聽我的……你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傅承宣拉進懷抱,緊緊地抱住。
傅承宣感覺到懷中的人在顫抖,他只能用更大的力量去抱住她。
因為知道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所以她才會拼盡一切的希望母親放下,而非執著。希望她好好的過這一生,好好的過一過從前希望的,卻沒有機會過的生活。
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傅承宣循聲望去,就見唐亦清攙扶著公主站在門口。
他在戰場之時,都是公主與唐亦清看著陸錦,就算來到甘州,也是公主與唐亦清一起跟過來,哪怕她也受了傷,在此期間依舊向他傳信,才能讓他在戰場上冷靜下來,將心中所有的難受情緒都用在殺敵上。
“你早晨走的急,忘記帶這個了。”長公主看了一眼身後的銀鈴,銀鈴會意,將畫卷拿了出來,遞給陸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