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糧商要餓死的節奏?
燕南越笑得頹然,喃喃道:“你也瘦得厲害……”
武梁瘦,那她是傷的。但燕南越純粹是急的,吃不下睡不好的,天天團團轉,能不瘦麼。
兩成啊,那眼看著要賠出去的銀子山一樣重,時時壓在他的心上,雖然他不是老闆,但那些銀子都是經他手賠出去的啊。燕南越只要想想,心裡就一疼一疼的。
當初武梁將銀子託付他手時,他滿懷感激也豪情萬丈,覺得這麼多銀子,他一定能拿來生出許多銀子來。沒想到如今是這樣的局面。
這些賠上一大票,武梁那裡只怕也再支應不起。一個可伶可俐的人只怕就從此得萎了,再賣身為奴為賤也說不定。燕南越只要想想,心裡又是一疼一疼的。
但他束手無策。
心裡無比的愧疚難安。好像讓她墜入塵埃這種事,眼看就要不可避免地發生,且是在他全部參與下發生的似的。
他哪裡吃得下睡得著?
給武梁去信,一方面自然是向老闆彙報情況,另一方面,燕南越心裡當然是抱著希望的,希望武梁能妙手回春,醫治這讓人無望的死局。
所以當看到風塵僕僕精神萎靡身形消瘦的武梁,燕南越心裡更加的著慌。
她是一路憂心過重才形容憔悴的吧?連她都這樣,那肯定是真的沒辦法了吧?
憔悴消瘦眼有紅絲什麼的也就罷了,可武梁真是扛不住燕南越那一臉的愁苦神情,心說這人向來在從商上也是自信滿滿,這下只怕打擊大了吧?
“我年後受過一次重傷,所以掉了些膘,沒調養太好又舟車勞頓,所以臉色可能不大好。”武梁道,說真的,她這連日奔波的,那傷處真還又隱隱作痛來著。“不過這和糧價沒什麼關係。你也別這麼頹,快打起精神來一起想辦法才好。”
她說話聲音朗朗,精神濟濟的樣子,讓燕南越又升起些許希望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有應對之法了嗎?”
“辦法多的是。”武梁神色輕鬆,成竹在胸,“第一若朝廷不強徵,咱就囤著不賣,等朝廷徵完這波就是了。如果不賣不行,咱就分而藏之,可以藏老鄉家裡,充當民糧。第二程欽差下手狠,咱想法把他攆走不就行了。第三現在價格過低,咱想辦法把市場價提起來也就是了。”
說完看著燕南越,一副“你說是吧”的表情。
張口就三個主意,燕南越表情很激動,只差要鼓掌了,“太好了!那咱們現在先按哪一種準備?”
武梁笑,“你覺得哪種法子簡單,咱就進行哪種。”
燕南越愣。法子咋一聽似乎很簡單,細想想哪種都不簡單。
首先囤最簡單,什麼都不用做。但糧食陳不如新,越囤越掉價,還有囤起來的費用和折頭,除非能一直囤到遇上災荒年什麼的。並且這麼熬時間,他們熬得起嗎?欽差大人雖然定了糧價卻並不在徵糧上上心,誰知道要徵到什麼時候。
還有藏。就因為這次來時帶的人中就有錦城這邊的老鄉,所以咋一聽變商糧為民糧的法子很可行。
可實際上他們那麼多糧食啊,要往老鄉家藏,那得發動相當大的村子才行吧。到時候人多嘴雜,隨便誰漏個風也就完事了。
還有攆程烈。人家可是欽差大人啊,連程向騰都弄不動他吧,那得請上意才行呢,她有這能量?
至於提價,傻子都知道價高能賺錢,但官價標杆在那裡豎著呢,那是誰想提就能提的?
武梁一到,他就有種有了靠山的感覺,自己腦子都不會轉了。
武梁仍看著他笑,“難道你還真當真了?”
燕南越撓撓頭紅了臉,“是呢。”
心裡一層淺淺的暖悄悄瀰漫。既然她也無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