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雨順,但去歲大澇,黃河決堤,沖刷了千里良田。而大湯糧倉江南,也因此大幅減收。
反正如今戶部徵糧,州郡叫苦,相當不容易。
那現在西南那些兵將們怎麼辦?如今鄧隱宸都要向朝廷催糧,肯定是那裡大戶也被吃得差不多了。
武梁很想問問,又怕問別的男人的事兒讓程向騰惱火,所以旁敲側擊。
“聽說現在戶部急著徵集糧草,會不會引起糧食漲價?我趕快囤些糧食到時再賣,也不知道能不能賺個差價?”
程向騰反問她,“誰告訴你戶部急著徵集糧草?”
“酒樓的客人說的,難道不是嗎?”
“別聽風就是雨。”程向騰道。
“戶部不徵,難道仍然在西南用搶的嗎?”
被程向騰說是胡說,“是那些富戶囤貨不出坐地起價,朝廷才強制收購的,那怎麼能叫搶?每一筆都給付銀子的,官價定得比從前足足貴三成呢,這還不公道?”
“可西南地面上商家富戶也有限吧,能一直靠收購他們養軍嗎?”
“西南近旁挨著富足蜀地呢,開年就會從那裡調集糧草。”
大湯國庫存糧不能動,江南餘糧要調劑給其他地方上,也不好動。於是,也只有蜀地可以動了。
武梁本來算是關心鄧隱宸才留意這事兒,但後來,她越琢磨越覺得這生意做得。
官價高出市價三成啊,只要漲價前能多收,很快就能出手賺三成,那也太好賺了吧?
蜀地民風彪悍,山路難越,又緊挨西南匪亂之地,往外運被攔被搶可能性很大。但官府去收,就不用擔心運輸的問題。
還有就是時間差。朝廷年後才往蜀地徵調,這年前時間雖不多,但農人們拿糧換錢過大年正當其時吧?
並且關鍵是,蜀地山險路峻,民眾抱團排外,連匪兵在那裡都討不了好處,朝廷的人也斷不敢在蜀地真的壓價強搶什麼的亂來……
——武梁簡單跟燕南越說了一下情況,問他,“你敢不敢去?不只生意問題,蜀地外族聚集,民風自成一派,去那裡做生意,處理好和當地人的關係相當重要,你有沒有信心?”
燕南越點頭,“……當然敢去。那個焦翰林就是蜀人,他的家人朋友,包括僕役隨從,很多都是從蜀地過來的……”
心思轉得挺快,一下就知道從哪兒入手了。武梁點頭,“你這段時間就多操心這事兒,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還有,你先去找老石,讓他查一件事兒,看看那個千織坊的陶遠逸,這次在京城滯留這麼久,是為了什麼事。”
燕家村帶過來的二十多人,如今分佈在各個店裡。除了成兮酒樓,其他店面生意大多冷清,隨時抽調個七八人出來乾點別的事,十分方便。
那些人都是從當初派傳單就跟著的,靈活又接地氣,混進三教九流十分方便,探聽訊息的能力自然一直讓人滿意。
那個老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個陶遠逸有些奇怪,在武梁對跟他合作越來越淡然的時候,他卻越來越上心起來,三天兩頭的往成兮跑,每次來都會問起她。
她不出來呢,他就向掌櫃的跑堂的大家打聽她的訊息,她若出來呢,就喝茶聊天一派溫馨,話題從“我未婚”已經說到“我很欣賞你”,“我越來越佩服你”,“我昨天午睡時恍然一夢,竟夢到你執壺花間……”
心思昭然,似乎要不談生意談朋友啊。
武梁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做生意的慣用方式,為了金錢的少投入,就先多投放感情?反正她再自戀,也沒覺得自己到了人見人愛的程度。
但陶遠逸也不是那種熱情到讓人受不了的程度,他偶爾一副賴皮樣,但大多時候還是溫雅的,言談舉止還是得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