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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心中一涼,搖了搖頭,卻不說話。她心裡明白,林樾溪哪裡是生病,分明是被母親所累,才會被趕到城郊莊子上去的。但她在林家聽到的事情,又不能說與母親聽。
——她只道林家的事皆由鍾氏害趙姨娘小產而起,尚不知曉真相。
楊氏又陪著女兒說了會話,不忘告訴女兒好訊息:“你陳家表姐的親事定下了,就在明年年末。你表姐可有得忙了。”
周暄當日還曾陪著表姐去見那梁大公子,知道兩家已經商定,如今聽說此事,倒也不甚吃驚。她只笑了一笑,希望表姐日後能夠幸福。
周暄這場病雖不嚴重,卻斷斷續續持續了許久,直到將近年關才徹底痊癒。這期間,不獨周恕夫婦擔心,舟山先生亦常常為之憂慮,甚至不再提離開之事。
周暘夫婦在江南使人送了年禮回來。周暄拿著大哥指名要給她的“扳不倒兒”哭笑不得,她早不是小孩子了。
周暄見母親為即將到來的新年而忙碌,提出要幫母親分憂,卻被楊氏拒絕。
楊氏說道:“你才剛好,就別再這兒添亂了。若真閒得慌,多陪陪你舅公。”
母親態度極為堅決,周暄也只得作罷。可是舅公並不需要她陪啊,舅公這些時日常常往紅葉寺去,與方丈下棋,仿似只餘周暄一個閒人。
外面天氣甚好。周暄忽的想起林樾溪來,想到那日分別時林樾溪拉著她的手請求她留下來,她心裡陣陣難受。她開啟自己的匣子,翻尋了一會兒,找了幾根釵子,又盯著她梳妝檯上的“套娃”瞧了一會兒。
這套娃是她還在病中時,路徵託人送過來給她解悶的,她初時以為是“扳不倒兒”。聽連翹轉述路徵的解釋才知道不是。這女娃娃身體裡另有乾坤,一個套一個。她挺喜歡,她本想給林樾溪解悶,但轉念想到這畢竟是路徵所贈,不適合再轉送他人。
終究還是放回了原處。她褪去鮮豔衣裙,換上了一身素氣的衣裳,在舅公前往紅葉寺時與其同行。舅公與方丈下棋,她則教邢伯駕車帶她去了萬安伯府在京郊的莊子上。
這地方不大好找,尋了約莫半個時辰才找到。周暄裹著一身斗篷,將身形容顏遮得嚴嚴實實,只說是林二姑娘故友,路過此地,聽聞她在養病,故來探望。
萬安伯府在莊子上的僕人身形高大,面目兇狠,起初並不同意,還是連翹上前塞了些銀錢,他們才答允他們一行進去。
這莊子院牆又高又厚,無端給人一種沉悶之感。周暄在林家僕人的帶領下,一路疾行,總算是見著了林樾溪。
之前周暄也曾與林二姑娘數次見面,林二姑娘生的嬌嬌怯怯,但至少面龐是紅潤的。而此刻林樾溪面孔雪白,容色悽楚,瞧見周暄有些呆愣,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暄暄,是你啊……”
僕人退了下去,周暄看著林樾溪明顯清減了的面容,又看她衣衫渾不似往日,心中一陣酸楚,輕聲道:“林二姑娘……”喉頭梗塞,竟是再也說不下去。
林樾溪歉然一笑:“暄暄,對不住,這裡沒多少炭,冷得很。”
周暄這才意識到此地陰寒,她心裡難受,借偏頭之際擦掉了眼淚,笑道:“沒事,我不怕冷。前些日子我也病了,好幾個月才好,你瞧我是不是瘦了些?”
林樾溪盯著她瞧了瞧,點頭道:“是,的確是瘦了。”
周暄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勉強笑了一笑。
林樾溪忽然沒頭沒腦說了一句:“暄暄,我娘死了。”
周暄默然。
“他們說我娘是病死的,其實不是的。”林樾溪看著周暄,聲音飄忽,“暄暄,你別怕,咱們就說會兒話,行嗎?”
周暄點一點頭。她何嘗猜不到鍾氏之死另有玄機?只是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