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掌櫃,你現下先歇息,有事隨時喚我,等你好了,還勞煩你將這些事說與我聽聽。」龍卿闕說完,就一躍身,落在堂屋,借著月色,出了琅琊閣。
寢房門前的銀琅琊聽著那腳步聲遠去,直到徹底隱沒於夜色中,她身子才軟軟地滑下去,嗓音發出壓抑的低吟聲,那聲音被她壓的極低,因著疼痛被無限拉長,「疼……除了疼,再無其他的感覺,死人,你能否感知到一點,哪怕一點點……我現在……我……我不咒罵你,我不想你死,我想你來看我一眼,就一眼,你個死人……你為甚麼不來……」銀琅琊闔閉雙眸,倚在門框的身子縮成了一團,最後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時光流轉,春秋變幻,銀琅琊就是出不得這靈虛幻城,魑魅殿裡的姑娘艷羨她,而她們又可知曉,這靈虛幻城何嘗不是另外一座魑魅殿。只不過,這靈虛幻城更廣闊,更虛無,銀琅琊比任何人都想求死,許是,這次,上天悲憫,真的能如願呢,死了,一了百了。銀琅琊躺在冰涼的地上,嘴角勾著一抹笑,有些苦,神情卻很恬靜。
銀琅琊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熟悉的暖香懷抱擁著她,使銀琅琊忘記了所有,連同身體的疼痛,只是,為甚麼會有淚水落在她的臉上,滑到了她的嘴角,那淚珠是有著溫熱的味道。
「死人,是你麼?是你回來了麼?」銀琅琊在夢裡嘶啞地問,她問了很多聲都沒人應她,暖香懷抱還在,可就是沒人應她,銀琅琊懊惱,說:「你是不是想我死?為甚麼我瞧不見你……」銀琅琊淚水滑落,那懷抱的主人說:「琅琊,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但你不能睜開眼睛,否則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我。」
銀琅琊哭著,卻真的不敢睜開眼睛,她失去她太久了,久到願意放棄一切,只要她能回來。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就不要再醒來,銀琅琊嗚咽:「我想你想得太久,已經忘記我為什麼會恨你了,只要你不走,我們就廝守一輩子,你別走,可以麼?」
「可以。」銀琅琊彷彿聽見有人回答了她,銀琅琊臉上帶著淚,卻是眉眼彎翹,手心的玄冥蠱毒已經蔓延至手腕處。不過,都不重要了,因為,銀琅琊感覺不到了,夢裡,身處繁花之地,身邊是她最重要的人,再也不要醒來了,銀琅琊告訴自己。
龍卿闕想要去的地方很明確,上次羽化鳳琳琅便是去了採藥的地方,此刻必然也是尋著那裡去的。等龍卿闕到了那裡,一摸腰間,才發覺……原來,琅琊雙月不見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鳳琳琅方才抱著她的時候順走了琅琊雙月。
龍卿闕不甘心如此,試探著邁一步,發現根本無法前行,無形無色的前面,就是有甚麼阻擋著她。除了守在這,龍卿闕甚麼都做不了,若說她絲毫不擔心鳳琳琅,那是自欺欺人,現下徹底惹惱了華清師,龍卿闕需是提高防範才行。
夜色如涼,皎潔的月光映在地面上,像極了鳳卿丞的銀色髮絲,龍卿闕恍惚間意識到,她此刻想念的人是鳳卿丞,而非鳳琳琅,儘管她們是同一個人。
龍卿闕坐在她和鳳卿丞先前坐過的地方,一個姿勢,一坐就是一個時辰,靜謐的夜突然躁動,由遠及近的鳥獸之聲越來越響,也離龍卿闕越來越近。龍卿闕警覺地站起身,望著那叢林深處,鳥獸之聲從那個方向傳來。龍卿闕借著旁邊的青石,跳到了較高的位置,這一望不得了,飛禽走獸黑壓壓地撲過來,龍卿闕俯身,伏在一旁凸起的石壁處,靜觀其變。
借著月色,最顯眼的莫過於先前採藥無意中撞見的那隻白虎,它嘴裡叼著什麼,矯健的身姿先於其他所有的走獸,越來越近,看得愈加清晰,龍卿闕的臉色頓時陰暗下來,白虎嘴裡叼著的正是鳳卿丞。
先前,龍卿闕只覺這白虎身形龐大,這一刻,有了對比,龍卿闕發現,白虎的身形豈止是龐大,它嘴裡叼著的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