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哲填了Z大的醫學部,陳柿子去了師大,這是在她分數範圍內最好的選擇,再加上她不想離家太遠,能上師大她已經很滿意了。
報道的時候別人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行李,她只提了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
本來她都不打算住宿,師大到她家坐地鐵只要二十來分鐘,只是學校半強制大一的學生住宿,她只好象徵性帶點行李去宿舍。
大學生活泛善可陳,她不愛社團活動,每天只是上課下課,沒有了熟悉的朋友和可以依賴的人,她變得獨立又孤獨。
大一寒假的時候,遇到了柳洲煥,聽他說自己已經談戀愛了,陳柿笑著祝他們長長久久。
長長久久是客套話。
而她和卞哲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樓上樓下的,偶爾出個門,遇見了也不打招呼,低著頭走自己的。
陳柿發現這種割裂是很痛苦的。
一開始是戒斷反應,強烈的渴求、焦慮、流淚、失眠,她無數次對著那個手機號碼打出:我們和好吧。
但又一次次刪除對話方塊裡的文字。
緊接著是你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這種依賴,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再想起他。
可是會在無數個平凡的瞬間又想起如果這個場景裡是有他會變成怎樣。
舉個例子:
你在超市買水果的時候,你喜歡吃草莓,可是你又突然想起他不愛吃這種又酸又甜的水果。這時候恍然想起你們已經不再屬於彼此了。
這個瞬間往往更令人沮喪。
於是她開始瘋狂清理和卞哲有關的一切。
他送自己的禮物通通打包送回去;
他們一起聽過的歌、看過的電影、走過的路,她選擇性迴避;
日記裡有關卞哲的事情都被她鎖在櫃子裡,然後把鑰匙扔了;
社交軟體早就把他全部刪除,甚至連聊天記錄都被她刪除的一乾二淨。
然後她開始嘗試著和其他男生聊天,交往,吃飯。
一兩個月後她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又恢復了蝸牛一樣的自閉性格。
慢慢她不再強求自己忘記卞哲,畢竟抹掉卞哲在她生命裡的痕跡和抹掉她的生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大二的時候,她去書店兼職。
她很喜歡這個工作。
書店一天的時間都是安靜的,除了整理書架、收銀、幫顧客找書這些工作以外,她還可以在書店的咖啡廳裡看書。
時間在這個地方過的既快又慢。
她慢慢理解了失去生命裡最重要的人這件事情是不會有痊癒的一天的。
你不要企圖去割裂自己和對方的回憶,這是一種無效行為,記錄到生命裡,這是自我折磨。
對著鏡子裡刷牙的時候,她想起來破鏡重圓這個詞。
可發明這個詞語的人是自欺欺人,也欺了自欺欺人的笨蛋。
破鏡哪裡能重圓,就算你把它們合在一起,中間的縫隙仍在提醒你,你們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是零碎的完整,也是完整的零碎。
愛是包裹她的氣球,也是扎破氣球的針。
“陳柿,你往外看什麼呢?”
書店老闆是留著長髮的搖滾青年,樂隊辦不下去了才來開書店,陳柿猜他是個富二代,要不然人生不會連續兩次跨入賺不了錢的行業。
綜合來說,陳柿對他的評價有錢的理想主義者,這是她最羨慕的一類人。
“我想起以前看冷酷世界的時候,村上春樹說聽Bob Dylan的歌很像在下雨天裡託著下巴往外看的小男孩。今天下雨,我們店裡正好在放Bob Dylan。”
“原來是這樣,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