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丹姝哪裡開得了口。
她只覺得淵骨真是令人無話可說。
淵骨是不是看出她目的了,一定是看出她目的了吧。否則魔域的代行者怎麼會說要往她送的、基本派不上用場的衣服上刻防護咒文?霧紗是由朝生暮死的霞霧織就,雖然美豔,卻不能長久。南域的小妖們想盡了辦法,才能讓它在黎丹姝這樣的人身上穿著長久些,類似淵骨這般的大魔,這衣服只消一上身,決計活不過三天。
要留住衣服也是可以的。就像黎丹姝之前求寄紅珠的那樣,驅逐魔氣就好了。
可是淵骨是大魔,自己就是魔氣源頭,在衣服上刻上咒文防護,防什麼,防自己嗎?
這麼嘲諷的話,黎丹姝要是聽不出來,就白瞎這些年的察言觀色了。
她忍住抽動的嘴角,對這一次的失敗裝作毫無所知,對淵骨說:“大人喜歡便好了。”
說罷,她原本準備的措辭可以不用講了,冤大頭也不是全然傻的,看出了她想哄他穿長袍讓他荒廢修煉的主意,話再說下去,搞不好連之前的努力都會作廢。
黎丹姝深知徐徐圖之的道理,打算暫時鳴金收兵,先鞏固先前的成果,所以她說:“我不善縫紉,今後還是多予大人做些點心,晚間我送乳膏來好嗎?”
提到乳膏,淵骨果然點頭了。
黎丹姝見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鬆了口氣。她朝淵骨笑笑,便要離開。
在她離開之前,淵骨叫住了她。
黎丹姝有些驚疑不定地回頭,卻見淵骨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什麼。
黎丹姝低頭一看,居然也是件衣裳。
是霧生花。
是寄紅珠也覺得防護起來麻煩,直接讓南域給她送來了兩箱的漂亮裙子。
這回輪到黎丹姝不明所以地看向淵骨。
淵骨說:“給你的。”
黎丹姝展開裙子,發現除了漂亮,上面居然真的繡滿了驅逐魔氣的防護咒文,這件霧生花可以留在魔域很久很久。
意識到淵骨說的繡上防護咒文不是譏諷的笑話,而是真做過的事,黎丹姝猛地看向淵骨。
銀髮的男人毫無所覺,他說著寄紅珠告訴他的話,向黎丹姝述說著他心中的期望:“有來有往,方能長久。”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希望你高興。”
黎丹姝面露驚愕。
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淵骨的發音,不得不頗為冒犯地問了一句:“大人,抱歉,我似乎沒聽清您說的話。”
魔域裡孱弱的上清天女修神情古怪地望著魔尊的代行者,又說出了一句與她先前一句截然相反的問話:“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高興,卻又好像並不開心。
淵骨搞不明白她的想法,只好一句一句來回答她的問題:“我希望你高興,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語帶困惑:“你不是喜歡我嗎,難道你不希望與我長久?”
黎丹姝:“……”
黎丹姝看著並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可怕之語的淵骨,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黎丹姝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她魅力無限,輕而易舉地就讓淵骨因愛上她而背叛了石無月。淵骨說的越是容易,神情越是輕描淡寫,在熟知“情愛”的黎丹姝眼裡,其實是他心底深處越不在乎的表現。
人是不可能不在乎自己深愛的。
即便混賬如石無月,他好歹也明白要藏好一個名字。
淵骨如此不在意她與石無月的關係,說要與她長久,無外乎是根本沒有明白“情愛”到底是什麼,不明白這是無法複製、共享、甚至於交換的本能與衝動。
黎丹姝:他應該不是想主動和我“偷情”,搞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