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沒考上舉人,不代表他眼瞎——一個有一定文化素養和相應品味的男人很難和一個大字不識的女子情投意合,即使那女子長得還不錯。
老大夫寫了新方子,囑咐過一通,約定好再上門的日子,揣著周父給的銀票,讓管家送出了大門。
周父和蕭氏又坐了一會兒,和長子聊了會兒天,估計時候差不多,長子也略有疲倦,夫妻倆這才走了。
此時剛好是月底,因為病重的緣故,管家和掌櫃們便沒有來找平素管著生意田莊的大少爺報帳,而是直接去了正房太太蕭氏處。
從來都緊盯著正房那邊動靜的白姨娘終於坐不住了,她趕緊打發人過去問一問。
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姨娘這個叫「金花」的丫頭進門,先隨意行了個禮,視線落在尚暉臉上,呆呆地盯了幾息,面色微紅卻居然質問了起來,「大爺怎麼不為姨娘想想,姨娘好不容易才讓老爺太太放手,大爺能管家……怎麼不珍惜姨娘的心血?這差事丟了輕易要不回來!」
金花姿態足底氣粗,聲音也超大,別說原主的大丫頭東梅,還有外間守著的小廝長隨,就連尚暉都驚訝了一下:白姨娘能活到今天,實在是因為原主相當出色,周父和蕭氏都願意給原主留面子。不然白姨娘就算有親生兒子護著,也只能在佛堂裡過一輩子了。
東梅此時也回過味兒來,壓根不搭理這糊塗蛋,只在尚暉身邊解釋道,「這是前幾天白家送來的新丫頭。」
就沖這智商也不太像是從成國公府請過來的。
尚暉就道:「原來如此。想必身契還在白家那兒,」他吩咐起外間待命的小廝,「新竹,你去趟白家,把這丫頭的身契要過來。」
新竹得令,一溜煙兒地跑了。
金花不知所措了一會兒,一跺腳捂著臉就狂奔出門,一個不留神,在院子裡跌了一跤,自己爬起來嚎啕著一瘸一拐地跑了。
能跑能跳能哭,看來摔得不重。
尚暉坐在窗邊忍不住笑了起來。
東梅給尚暉倒水的時候還不忘嘀咕,「這是哪兒找來的丫頭?」
「什麼丫頭,這做派比我妹妹架子還足,」尚暉接過杯子,「一準兒是姨娘兩個兄弟的親戚家姑娘,想往我身邊塞呢。」
既然說到這個,東梅就勸,「大爺還是當心些,」她知道大爺素來心裡都明白,但有些話還是不好說得太直白,「姨娘不是個講究人,她主張的婚事縱然老爺太太不許,萬一姨娘在大爺您身上動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她家大爺十七歲就得了案首,中了秀才,白姨娘聽說不喜反悲,一通哭嚎,要死要活地鬧騰,非說自己日子過得怎麼怎麼苦,須得兒子留在身邊給她撐腰,逼著大爺管起家業,暫不進京到書院讀書進學。
這事兒鬧出來,全家人都琢磨出不太對勁兒,再聯想起大爺不像老爺也不像白姨娘,若非白姨娘懷大爺的時候實在是沒機會胡來……
反正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沒人挑頭明說罷了。
東梅相信大爺不會讓白姨娘糊弄住,見大爺若有所思,她又低聲道,「王家有心再選個姑娘說給您呢。」
東梅提到的王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蕭氏她孃家強出兩個大檔次不止:前幾年去世的老太爺是在閣老位置上致仕的,目前官居三品以上的子弟足有四人,而原主那個早夭的未婚妻正是王家的姑娘。
原主十七歲中了案首,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哪怕是鄉紳庶子,都讓早夭未婚妻老爹一眼相中,二話不說就要定下婚約,給他做女婿。
這位出身名門望族惜才愛才的王老爺哪裡想得到,好好的閨女一場重病就這麼去了,辦完喪事,他怕觸景生情,乾脆帶著妻子孩子出門雲遊去了。
如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