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管事慣會來事兒,這會兒王府上下但凡有點臉面的已然列隊站好,見王妃人都到了,他更覺得自己絕非「多此一舉」。
他稍微走神的這當口,尚暉先下了馬車。
見到朝思暮想的兒子……因為託過夢,對兒子的容貌有點預料,但見了真人,王妃忍不住當場飆淚。
尚暉就很無奈,他的手還讓燕王攥著,說什麼都不撒手,他就只能先把便宜老爸從車上扶下來再說。
原主是真豁達,對自己明明是天潢貴胄,卻陰差陽錯成了庶長子的遭遇倒說不上怨恨,難免意難平,然而他知道親生父母從未放棄過尋找他,立時釋然,瀟灑地再入輪迴。
不僅是原主,燕王夫婦這對父母……尚暉都有所動容。
在這樣普遍情感內斂的時代,以燕王夫婦之尊貴,能毫不在意地當眾情緒外露,實屬難得。
卻說燕王通身喜氣,瞥見妻子抹淚不停,他便說道,「哭什麼,臉都哭花了。」他一直尚暉空著的那隻右手,「給你留著呢。」
燕王妃捏著帕子輕哼,「我就是要哭。」說著上前幾步,果然牽住了尚暉的右手,然後就抬著頭盯著尚暉一直看。
左手親爸,右手親媽,這爸媽都是妙人啊。
尚暉都微笑著回應道:「王妃……性情中人。」
燕王立即道:「你把咱兒子嚇到了。」
燕王妃氣勢登時就弱了不止一籌,「我知道了,嚶。」
尚暉在內心刷出了一行問號:你們哪裡看出我被嚇到了?
原主心裡有成算,面癱話不多,承襲好原主的人設,尚暉就微微皺眉,讓便宜爸媽牽著手,一家三口穿過儀門,往正殿走。
王府列隊的管事僕從和衛士們目送三位主人走遠,依舊大氣不敢喘:王爺王妃越是喜形於色,大家就越不敢在這個時候胡亂觸苗頭。
而且接回來的世子,大家都瞧了個清楚:必是王爺和王妃的兒子,錯不了的!
大管事想得更多些,王爺王妃忙著找世子,那位「小祖宗」也跟著上躥下跳,他心裡不免冷笑一聲:做什麼白日夢!
卻說燕王把妻子兒子帶到了內書房,他先等妻子心情平復一下,再看兒子依舊八風不動,欣賞和欣慰之情再次溢於言表,他得意道,「不虧是咱們兒子!」
燕王妃則道:「咱兒子我是越看越愛。」
原主當然非常出色,然而親爸媽濾鏡厚度也不可小覷,尚暉決定繼續笑而不語。
燕王又略等了一會兒,才拉著妻子的手,簡單敘述了一下當年是如何弄丟他的。
當年諸王之亂,藩王聯軍逼近京城,許多人家就把家眷往南邊送——燕王妃身孕在身,但當時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只有一個嬤嬤和兩個大丫頭,其他的都是王府精銳侍衛……
燕王妃生下兒子便因為大出血而暈了過去,嬤嬤和丫頭急得都快要上吊,這才讓賊人抓了空子,把兒子抱走了,拿個孱弱的孩子添上。
燕王沒有太過詳細地敘述,純是顧慮燕王妃的心情。
而王妃是個剛毅果敢的女中豪傑,見丈夫給她留面子,她自己把丈夫不好意思說明的地方用白得不能再白的大實話填補上了,「當時我就知道不對,卻不敢發作。只說我生下你的那處寺廟了就暫住著往南逃跑的好幾家人。仔細算一算,那會兒有心或是有能耐出手的人家,加在一起兩隻手不夠數的。」
關鍵是這有嫌疑的十來戶人家目前大多混得不錯,只憑懷疑而沒有人證物證,縱是燕王也不好輕易找上門去。
這也是之前燕王夫婦用心追查了這麼多年,依然沒有結果的最重要原因。
尚暉聽到這裡,就表態了。他嘆息了一聲,「我是庶子,在家姨娘待我還不如嫡母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