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虎的黑臉更黑,察子們最近的表現令人一言難盡。“要說他們不認真努力,多少貪贓枉法置辦外宅的事都查出來了,可要說他們做的漂亮,呸。”
高俅捧著一塊宮裡賞的蛋糕,小口的啃著,色澤金黃又香又軟,和厚土生春點心鋪裡賣的沒什麼區別。可是一想到這是宮裡王娘娘所賜,就覺得精神一振,連努力學習西夏文的痛苦都緩解了:“哥哥,這人心裡頭的事兒,哪能打聽得著。黃嘉被官家帶走了,咱釣魚都沒了魚餌。只能是直鉤釣魚,願者上鉤。”
西門虎咬了一大口:“還有十六個西夏探子。該死!不只是党項人,還有漢人,這些投靠西夏,數典忘祖的漢人,真該扒了他們的皮!”
高俅看他最近越來越暴躁,都有點害怕,他還指望西門虎抓住人之後自己好分功呢:“西門兄,何必動怒呢。沒有情報您也格外抓了兩個探子啊。”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京城百萬戶人家之中,藏了十六個隱匿多年的奸細,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捉不著。監視達官顯貴容易,要找普通人,難了。表子小偷各有各的行當,抓著一個就能找找一串,這幫做奸細的真會獨來獨往。”
兩千多個察子,不足以監視和檢查整個京城,能做到的事實在有限。黃嘉的暴露,雖然是高俅機敏果斷,抓住了黃嘉,歸根結底還是那個大傻子主動暴露行蹤,把自己送到高俅眼前,急功近利,愚不可及。要不然誰能發現一個熱情的商行夥計有問題呢?
西門虎一向不信鬼神,剛想說麒麟也不靈,你們還信那個,可惜手下人都信。“下午王娘娘召見,咱們說什麼這半個月裡啥都沒抓到,就抓了幾個非議太子血統的小混混。百姓們都在議論官家出征的事,都擱哪兒瞎打聽。最近一百個打聽火器的人,全他孃的是良民。”
這可把前任捕頭、現任探事使給氣壞了,你們這群良民打聽火器幹什麼!這是你們該打聽的事嗎?打聽火器的還能是良民嗎?還真的是……汴京城裡的人好奇心很強,也喜歡議論朝政。
高俅沉默到啃完這塊小蛋糕:“西門兄,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高哥哥有什麼高見,只管吩咐。你跟在蘇相公身邊這麼久,必有不凡之處。”
高俅現在有兩個主意,第一個,繼續瘋狂釣魚,就從火器營裡找一個長得像專家的中年人,就說他洩露火器機密,抓到皇城司大牢裡關著,看看有誰想來跟他買訊息。
第二個,效果更好更快更容易討好王娘娘,那就是直接向王娘娘投誠,別看她沒兒沒女的,卻是大權在握,別看她大權在握,可她沒兒沒女,察子們能幫她盯緊所有反對她的大臣,要想幹點什麼都容易。王娘娘需要這個,可是有一點問題,那就是名聲就毀了,現在自己以蘇相公門人的身份入仕,還挺體面的。
高俅思前想後良久,想到那個出宮傳旨時總是故意透露他是蘇東坡私生子的梁師成,一個內侍,和姓蘇的不沾邊,還要努力往上貼呢:“我覺得咱們可以暫緩一緩。不急著抓藏起來的奸細,先想方設法抓住一個從火器營裡逃出來,竊取了火器配方的小子。”
西門虎倒是一點就通,但他有個問題:“這些奸細真是為了火器來的?我看歷史上的奸細,都是為了挑撥離間,造謠生事,離間計用的賊溜,就會挑唆的別人家宅不和,全家打起來他們才能渾水摸魚。”
捕頭其實是最見多識廣的人,他雖然沒讀多少書,卻見過百樣人。民間也有毫不保留的養著侄子把家業都傳給侄子,對哥哥的財產不沾染半分的人,有,真有,官家不是單獨一個。反過來壞的超乎想象的人也真有。
要是透過造謠生事,讓帝后離心離德,太子對官家懷疑提防,那造成的後果比竊取火器強多了,那才是貽害無窮,令大宋分崩離析。
高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