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類其心必異,他怎麼可能對我、對大宋忠誠呢?我又不可能毫無掛礙的滅掉所有女真人,讓他失去根基。沒關係,宮裡有嘗不出來的牽機藥,在侍衛中我也能選出幾個合適的人,圍捕他。]
中午吃的精緻又健康,喝了一盞濃茶提神,活動了一下筋骨,換了一身輕便一些的純白直裰,外罩了一件淺粉色薄紗罩袍,黑紗的便帽上簪了一朵金荷花、一隻孔雀翎、一朵絹花。
滿臉的風流倜儻,輕鬆愜意,在橫跨宮牆的飛橋上閒庭信步的走過去。
秦王府留了原先那些非閹人的僕役聽用,粘罕就在他們警惕的注視中,鎮定的看著池子裡的錦鯉,等待這場千里豪賭的結果。
錦鯉大大胖胖,看起來無憂無慮,貴人家的魚都比別處有所不同,飽食終日,也沒有性命之憂。和松花江、查干湖裡的魚大不相同。
“真是同魚不同命。”
飛橋下的門一開鎖,就有僕役從樹下跑出來跪迎:“官家。”
林玄禮每次都叫他們別磕頭,但是都不聽,說了太多次都懶得說了:“嗯,起來帶路,粘罕呢?”
僕役磕了個頭,爬起來躬身帶路。
秦王府不是新修的宅邸,而是幾經易主,巨大的丹桂樹綻放濃香,一個穿著細麻短褐的青年正坐在石墩子上,專心致志的看著魚。
粘罕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就知道是自己此行的目標來了,站起身回過頭,只一眼就愣住了。穿著流光溢彩淺粉色華服的官家分明是個青年,身後也只是帶了四個人,卻有種高貴不可攀的氣勢,儀表堂堂、貌似是個端方君子。
正如孟子所說:居移氣,養移體。大哉居乎!
當年見的是一位高貴可親的親王,總是笑嘻嘻的,有些怠懶卻有一份溫柔義氣。今日所見不同,秦王的氣勢和他瘦下去的臉一樣堅硬,有些微微的冷峻,皇帝的身份又承托起一種別樣的戒備和果決,笑意中似乎隱藏了太多東西,顯然他不自在,正在殫精竭慮的做一位明君。
粘罕心裡的計劃在一瞬間飛速調整,本來準備迎上前去叫一聲‘十一郎,好久不見’,現在果斷一撩衣袍,跪下行禮:“粘罕拜見大宋官家,兩年不見,官家神威依舊。風采更勝往昔。”
林玄禮笑容微微收斂,快步上前把他扶起來:“朕本以為只有大宋子民愛吹捧朕,怎麼女真小兄弟也染上了這樣的壞毛病?”
兩年沒見,粘罕長得更高了,變化很大,甚至可以說他的進化速度很快,當初就能看出來將來必然有所成就,現在簡直是把‘我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寫在臉上。穿了一身宋朝富商喜歡冒充文人穿的衣服,衣服和氣質並不搭邊。身後的丹桂樹,綠葉中掩映的一束束小紅桂花,倒像是血。
粘罕順勢站起來,謙遜的笑了笑:“官家的仁愛威儀有口皆碑,早已傳遍萬方,聽說有不少遼人來投,我們女真人久慕王化,只恨自己不是宋人,歷盡艱辛見了官家,一不小心表露心懷。官家怎得疑粘罕說了假話?”
林玄禮哈哈大笑:“沒有沒有,還以為你見了我,還要叫一聲十一郎呢。現在可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呼我。在我心裡,你還是兩年前那個樣子,沒想到你變化這麼大,看起來威風凜凜。”
粘罕苦笑道:“女真諸部都苦於遼主盤剝,勉強求生罷了,何來威風可言。”
林玄禮笑盈盈的拉著他坐下,吩咐左右:“你們去拿冰鎮酸梅湯來。粘罕,去年你不來,情有可原,今年知道我登基繼位,你還不來,這又是因為什麼?你是覺得我捨不得給你賞賜,還是怕我留下你不放你回去?”
粘罕嘆了口氣,有些遲疑:“十一郎,女真諸部……近來是真有些難。今春我忙著和…阿骨打一起應付官員,一時半刻也不敢疏忽,生怕屠刀落下,保不住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