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後上了車,當然不可能坐在一起,龍輦裡就沒考慮還有第二位乘客,設計上只有一個寶座。章惇考慮了一下,自己這個歲數,這個身份,如果直接坐在地板上,不太合適,坐在官家身邊,更不合適,真是進退兩難。
就站在車裡:“敢問官家有何吩咐?”
林玄禮往邊上挪了挪,拍拍自己身邊:“過來坐這兒,一起回去。”
章惇越發警惕,一邊懷疑他要為這些年的積怨報復(雖然沒多大事,但成了皇帝,事兒就大了,皇帝永遠比最小心眼的丞相更小心眼),一邊又奇怪,君臣之間深談過幾次,不是特別投機,官家經常有點不滿又不說,下次見自己時又高高興興,令人不安。
很難想象十一郎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怎麼看都不是,倒回去推敲也不是。
“官家體恤老臣,臣恭敬不如從命。”
林玄禮的手搭在他背上,隔著棉衣都能摸到骨頭,這位鬚髮花白的老臣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他柔聲安慰道:“你是六哥留給我的,唯願咱們君臣不疑,你還能放心理政才好。”
[你是六哥留給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六哥:(⊙_⊙)什麼啊?]
[就是那種六哥願意把他寵上天,我接手之後也要這麼做,因為他的能力值得的。]
[六哥:你覺不覺得有點…怪怪的?]
林玄禮一邊精分一邊說:“我在治國方面不如六哥,章惇,你也知道,六哥生來就為了做皇帝,我不一樣,我生來就負責吃喝玩樂,花六哥的錢。咳,扯遠了。請你上輦沒別的事,蔡京上奏彈劾你,說你背地裡議論我輕佻浮躁,還有點頑劣,以及屢次上奏勸諫六哥約束我。你沒看見他剛剛的表情吧,又疑惑,又興奮,又不安,太好笑了。”
章惇靜靜的看著他。
林玄禮笑嘻嘻的挑眉:“我覺得當時說的很對,要是有人當時不這麼看,那準是我的家僕。以前不敢說你小心眼,嘿嘿嘿,誒嘿嘿嘿。”
太爽了我終於當面說了這句話。你收拾蔡京吧!收拾人這方面你擅長,我態度夠明確了,也很有誠意,接下來該你拿出誠意來對我。
章惇秒懂,但不是很贊同。心說:真想讓我放心就別把蘇軾調回京,我幾乎至他於死地,等他回來之後,又怎麼能和平共處,我的政策必然受阻。
蔡京有野心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但這種迫不及待的排擠和取而代之,哼。
回去就找茬讓他去南方,比南方更南的地方!
是有人說我睚眥必報,沒有容人之量,這很好笑嗎!趙佶!這哪裡好笑?
年輕的官家笑了好一陣子,最後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以袖掩面繼續吭哧吭哧的笑,還不敢笑的太大聲,小聲笑的發顫。
章惇:……
就在這種雜音中盤算如何抓蔡京的錯處,這個中年人行事縝密而端正,勤勤懇懇,沒有什麼明顯的弊病。嗯?有了!
章惇決定讓他別笑了:“官家,房陵保康軍、南陽武勝軍、安康昭化軍、漢東崇信軍的爭奪屯田之地,多有摩擦,請官家重定軍界。”
林玄禮想了想,路是京西南路,首府是襄陽府,章惇說的是其中四州的駐軍。在心裡回憶了一會地理位置,想起來了,還想起來襄陽府的湖北菜,超級好吃!但幾軍的將軍是誰沒想起來。面沉似水的沉吟了一會,點點頭:“嗯。”
誰來著?搶什麼地方?知州和守將是誰?四個州交界嗎?
想了半天,夢迴高三,確定自己記憶力真不行,回宮去拿著將軍、監軍、知州與此有關的奏札共十二本開始邏輯推理到底是誰缺德佔人便宜。
對於國家機密,只好從頭開始又看一遍,大概記住了點。雖然對全國各地高官都是誰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