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樓出來之後的路途就熟悉很多,崇光鎮依舊是人來人往的模樣,似乎外界的事情對這裡的人們來說根本不重要,無論山河如何變故,平民老百姓都感覺不到,在他們眼裡一日三餐婚喪嫁娶,才是頭等大事。
到瓊宵宮的時候太陽也才剛剛落山,榮苑傑被送到了醫館,常玉長老和璇璣長老早早的就等著了,人一到就開始救治,把無關的閒雜人等都趕了出來。
又重新回到了瓊宵宮,時隔三個月,山上的氣溫已經不像剛離開的時候那麼冷了,甚至有的地方還開了花,紅丹丹的一片,在還未融化的雪景裡看著分外眨眼。
諾凝就站在一旁看著那初春的融雪,覺得物是人非。
問芙雖說被趕了出來,可還在醫館裡蹲守,而顏靜楓自從來了山上就不見了,諾凝也不急著去尋她,都是熟悉的地方,除非有人找茬,不然不會出什麼事情。
諾凝就站在路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那麼冷,你怎麼不回去休息?」
就在這時,諾凝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就看到璇璣披了一件皮裘袍子走了過來,站在諾凝身邊說:「你身體如何了,我不在你身邊,總覺得不踏實。」
諾凝輕笑道:「你要不要幫我診脈?」
璇璣也難得沒有罵人,就站在雪地裡幫諾凝把起了脈,隨後才收回手在皮裘裡捂一捂。
「氣血有些虧損,吃點補品就好了,問題不大。」璇璣說:「就是你這個徒弟……」
諾凝說:「你什麼時候說話吞吞吐吐的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我就好。」
璇璣說:「關於這一點,目前還不能做判斷,也不能隨便亂說。」
諾凝看著他,並不開口。
璇璣沒有看回去,只是捏著手腕看向面前的雪堆,淡淡的說:「每當遇到這個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醫術太差,總是不能救活人。可後來才知道,我無論藝術多高明,終究只是個大夫,而不是神。」
他說:「有些事情,我也無能為力。」
諾凝撥出一口熱氣,看著白色的霧氣在寒風中消散,還是閉上了眼睛。
璇璣不是神,常玉長老也不是。
榮苑傑實在是傷得太重了,這一點諾凝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當她第一眼看到榮苑傑的時候,就知道想救他實在是太難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放棄,榮苑傑是她的徒弟,其他人都可以放棄他,唯獨她不可以。
瓊宵宮的春天來的總是很遲很遲,彷彿整個春天都只有白雪一樣,明明山腳下都開始入了春,開了嬌艷的花朵,可瓊宵宮還是那麼冷。
冷的彷彿是這天地之間終年的寒冰一樣。
榮苑傑在醫館整整躺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問芙寸步不離的陪著他,幫他換藥清理那些血汙。期間榮家也來了人,榮父榮母看到最疼愛的小兒子這個模樣當時就哭慘了,後來怕他們看到兒子心疼,才強迫送下了山。
璇璣長老和常玉長老也每天都來看他,瓊宵宮能用的藥都用了,可始終沒有什麼效果,他依舊是吊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這天,諾凝正抱著糯米在長水坊廊曬太陽,糯米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很好奇,黑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打量著面前這隻橘黃色的小胖貓。
瓜子知道瓊宵宮來了一位小寶寶,天天往長水坊廊跑,似乎把這當成了第二個窩一樣。
糯米趴在軟塌上,伸出手要去摸瓜子,被這胖貓一尾巴掃了回去,自己反而起身走到她身邊,一爪子把人拍在了軟塌上。
小丫頭還沒明白自己是怎麼被一隻貓反壓的,揮舞著粉嫩嫩的小拳頭就要打,可手太短了打不到,黑色的大眼睛一用力,『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