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於跑了起來,就如逃離毒蛇猛獸一般的愴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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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蘇苑娘和秦桂進了大房的院子。
一見到她,蔡氏孃家的人就哭天喊地,蔡老夫人一見到她就衝過來朝蘇苑娘下跪,嘴裡哭道:“當家夫人,二爺夫人,二爺夫人啊,我兒要是有什麼對不住您的,我這老婆子在這裡代她向您請罪,您大人大量,放過她罷。”
就是這陣仗,蘇苑娘曾被嚇得手足無措過。
蘇苑娘到後面活長了些時日,方才明白,一個女人,尤其當著一個家的女人,經的事多了,沒有一個人能一直寬容,因你但凡退半步,就有人會逼著你退一步、退兩步,退到你退無可退,還不會放過你。
在善良等於軟弱的地方,善良就是軟弱。
蘇苑娘沒碰她沒扶她
,見她衝過來,還往後退了兩步,讓出了地方,看著她跪下。
一個“撲通”聲,一道膝蓋碰著地磚的聲音響起,蔡老夫人當真響亮地跪到了她的面前。
力道還挺重的,疼嗎?應該疼罷。
蘇苑娘看看老夫人的膝蓋,又看看地磚,認定地上鋪的就是頂頂好、頂頂硬的青磚,這一跪肯定生疼,她有些高興,不由抬頭看向蔡老夫人。
沒人扶,蔡老夫人這一道響亮的跪地聲,把她後面跟著哭的兒媳婦和孫女家僕等皆給響懵了,蘇苑娘抬眼她們才反應過來,撲過來連忙慌亂地扶蔡老夫人,“娘。”
“祖母。”
“老夫人。”
真朝小輩跪下了,這說出來丟死人了,蔡家的人頓時忙作了一團。
“娘子,”明夏見勢不妙,悄悄拉娘子的袖子,小聲道:“我們快去看大爺夫人罷。”
“娘子,別怕,有我呢,我力氣大,剛衝過來打你的,招娣立馬幫你打過去。”胡三姐拍拍胸脯,豪邁地跟自家娘子保證。
她這一句話,當是蔡老夫人要打蘇苑娘,蔡家的人一聽不依了,蔡老夫人帶過來的兒媳婦頓時衝過來就要打胡三姐,“你這賤婢沒長眼睛?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就養什麼樣的奴婢,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呀呀呀,你們家亂跪人,一進門一聲招呼不打就嚇唬人,我家娘子還沒怪你們亂跪讓她折壽,你們家還先說上話了?”胡招娣天不怕地不怕,連自家老孃老爹都不怕,她從小到大惹禍無數,她老孃打她,她常掛在嘴邊就是一句話,“有本事你打死我”,她何曾怕過哪個人?是以就算打過來的人一看有身份,她也不怯陣仗,對方衝過來,她揮舞著拳頭也衝了過去,氣勢洶洶。
光從衝過去的氣勢上來看,她握著拳頭的那個兇狠勁,比對方還要勝上幾分。
“啊……”對方衝過來意圖扯胡三姐的頭髮,沒料胡三姐首先就是一記拳頭,打在了她伸起手的那方肩膀處,不過須臾間,對方尖叫起來,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從小打遍蘇府和蘇府附近方圓數里地無敵手的胡三姐一見,叉腰罵道:“裝什麼裝?我輕輕一碰你們就倒,我看你們家才像是一家人,胡攪蠻纏的一家人,羞羞羞羞羞羞。”
三姐彎腰對著人就是一通刮臉,恥笑人家不知羞。
蔡家人氣得前倒後仰,蔡老夫人不愧經的事多,這下被扶起來的她一個下坐,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叫:“欺負人啊,欺負人了啊,這常府有人欺負我這老婆子了啊,我不活了,這是什麼樣的親家,連一個老婆子都欺負,這樣的人家,難怪我女婿女兒都要活不下去了啊。”
怪會說話的,黑的能說成白的,大概就是蔡老夫人這樣的婦者的本事了罷?再活一輩子,蘇苑娘也自知她絕活不到這樣的厲害程度。
她上前拉住三姐,朝保護她的三姐淺淺一笑,就把三姐塞到身後。